寺庙外惊雷阵阵,篝火噼里啪啦地燃着,依旧无法驱散四周的黑暗与寂静。
斑驳的佛像垂眉望着地上的一切,暴雨顺着破败的屋顶滴下,砸在佛像的脸上,仿佛神佛也在为这无助的琵琶女哭泣。
琵琶女见到杨杋一行人,暗淡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顷刻间氤氲满了泪水,哭喊道:“少侠救命!”
柳莺莺提剑冲上前,和那马夫过了几招,便让他滚了。
琵琶女跪着拜了又拜,又奉上银子和首饰以作感谢,奈何柳莺莺皆是不收,更是道行侠仗义是份内的事情。
杨帆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琵琶女的一举一动,总觉得今晚的事有些蹊跷。
眼前的琵琶女美得有些不像话,一颦一笑皆是风情,就连刚才的呼救,也充满了魅惑,让人忍不住要冲上去救她。
而且,救下她太容易了,容易得让人觉得这是一个圈套。
“姑娘是京都月满楼的歌姬?不知在下今夜可有耳福,能够听姑娘高歌一曲?”杨杋拨弄着篝火,戏谑道。
苏媚儿点了点头,抱着琵琶,拨弄开来。
琵琶声悠扬婉转,歌声更是百转千回。
“好!真的太好听了。”柳莺莺率先鼓掌道。
杨杋的眉蹙得更深了。
他自小在烟雨山庄长大,参加过不少名门晚宴,自是听过不少琵琶女的歌声。眼前之人不论是弹奏琵芭的技艺,还是深远的唱腔,没有十年的苦练是达不到的。
雨夜、破庙、歌姬、救人,这一切都很符合常理,可直觉就是不对。
苏媚儿抱着琵琶,坐在篝火边,静默不语。
这些天她正想着如何混进戒备森严的藏剑山庄,因为这次的任务便是要去藏剑山庄救一个人。
当听闻月满楼的歌姬要去藏剑山庄献艺,她便埋伏在这个破庙。还没等她出手,昨夜便遇见马夫将歌姬在此处杀害。
她处理了马夫,从歌姬的包裹中得知她叫做冯芷,也是一个苦命之人,便让属下厚葬了她,再扮作马夫,演了场戏。
苏媚儿悄悄打量着杨杋,这个自带清冷,拒自己于千里之外的男人。
上次分别后不过半个多月,他似乎消瘦了些,下巴更加坚毅,手上的骨节也更加分明。
她本意是和万剑宗一起去藏剑山庄,一是有名门大派作证,自己的身份会更加令人信服。二是若是跟着万剑宗走一路,能够偷师其门派剑法一二,那也算不虚此行。
可眼下,望着这么个冰山一样的男人,苏媚儿却却有了新的打算:她要让这块冰山融化,消匿于大海之间。
“哈切”苏媚儿打了个喷嚏,双手抱着自己的身子,微颤。
“怎么了?”柳莺莺上前,“你的衣服全湿了,快换一件干净的衣服。”
“可,”苏媚儿欲言又止,过了会,才道,“这一路走来,奴家的护卫和丫鬟相继被毒死。可藏剑山庄少主的加冠之礼在即,奴家不敢报官,只得命车夫快马加鞭赶往藏剑山庄。直至今夜,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觉得车夫有大大的问题,便借口肚子痛,逃了出来。衣物什么都留在了马车上,只带了藏剑山庄的文书。”
杨杋越过柳莺莺,接过文书,本想从中找出破绽,可来回看了几遍,都挑不出一丁点错误。
“哈切。”苏媚儿又打了个喷嚏。
柳莺莺急了:“师兄!就一张纸,你到底要看到什么时候。”
说罢,柳莺莺便从自己的包袱翻找衣服,可觉得自己的衣服太小,便把杨杋的衣服给递了过去。
杨杋脸色微冷。
苏媚儿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她看了看柳莺莺,又看了看杨帆,把手缩了回去:“没事,我在火堆旁边烤一烤。衣服也就干了。”
“身子要紧,这时候就别管是谁的衣服,穿了便是。”柳莺莺将衣服塞给了苏媚儿。
杨杋转过身去,背后传来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音,他闭着眼睛不去想,可脑海里却总是出现一双楚楚可怜的眼,含着泪,痴痴望着自己。
他咬着牙,握紧了拳头,心里默念着别去想她。
自己肩上的担子太重,如果要守住烟雨山庄的地位,娶一个歌姬显然是不合时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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