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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不管怎么样改革都是要进行下去的,虽然此时不叫改革而叫变法,但二者其实都有着一样的本质。周王室发展到如今已有四百多年,除开天子的昏庸外,腐朽的制度也是其衰落的主要原因之一,要想复兴,就要勇于向旧制度旧势力发起攻击,所以周扁还是决定一步步将军制改革落实下来。当然任何一个变法都必须有强大的实力做后盾,不然就会像戊戌变法一样空谈而已,所以在取得了两个小胜利,周扁自觉新成立的御林军无论是在战斗力还是忠心度上都满足了自己的要求时,就开始着手想要变法军制了。那么第一步就是切实落实军功制,不然以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当兵吃粮,天经地义,不然谁给你卖命去。
所以虽然见太师二人还有犹豫之色,但周扁还是坚决的表了态,要将军功制执行下去。军功制的核心是有功便赏,无功就不赏,同样有过则罚。所以周扁再三吩咐,此时一定要顶住旧贵族的压力,第一次落实下去后,后面便好办了。
在自己院落的前堂之中,周扁正坐上位,太师二人对坐在下列,三人商谈政事,倒也令周扁觉得很自然了,看来不是事事都需自己亲自去跑,不然事无巨细的话,自己岂不是要像诸葛亮一样累死了。周扁有点开始有点习惯高坐堂上的感觉了。
其实成周弹丸之地,王室的事务倒也没那么多,不一会便将所有的事都商议完了,太师等二人起身告辞,周扁自然送出门去,不料却见王孙满大夫急忙跑了过来,不知是何事,太师二人也止住脚步等待。
满大夫是个知礼的人,还没跑近便停下脚步,缓过几口气后,这才小步快走到跟前,拱手道,“见过大王。太后令满前来通告,请大王换上王服,往前堂等候白氏拜见。”
太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张口问道,“白氏,哪个白氏?”
周扁却是心里有数的很,白圭这厮终于来了,一想到两人其实都知道对方心里所想,却就是不将身份说破的作假样子,周扁心里就直想笑,知道这定是白圭正式来投效了,周扁起步就要往前堂走去,满大夫却急了,大声道,“大王,太后吩咐请务必换上王服。”
太后的心思周扁当然知道了,无非就是想显摆一下显得隆重一些,可是人家白氏家富万钱,腹中又是才高八斗,自然是不会因为一套王服就膜拜的。不过想想归想想,周扁还是听从了太后的意见回到自己的院落里换衣服了。太师二人对视一眼后便先告辞而去,想必是先会会白圭去了,满大夫自然是要留下等待大王的。
这会面仪式自然是比不上登基大典的,所以换王服也不必像登基大典那天早上一样里三层外三层的全部按照规矩来,而只是将外面的常服换成了龙袍,头戴王冕,脚登无忧履罢了,但王服毕竟难穿,绕是就这般简单的换了下,也花了小半个时辰,因为着急累的刘氏几人汗珠直下,而周扁也热出了汗来。好在这王服质量不错,所用的绸子很薄,不然非得热的受不了不可。
换好王服后,又摆起天子架子,四名护卫在前开道,四名侍女在后跟随,中间满大夫陪着周扁,只差钟鼓齐鸣了,一行人向前堂走去。
王宫并不大,一会便走到了。这前堂乃是崇德殿之后的正堂,比大殿小多了,先王议事时一般都是在这里。此时周扁等人还没走进前堂,便听见里面有人高声说话,周扁手一摆,示意队伍停下,自己则不顾形象的趴到门外听了起来。
只听这会里面一个略显苍老却又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白圭小儿,老夫听闻商贾之人重利,行走于列国之间,追逐利益,往往每到一地都会抬高当地物价,令本地人苦不堪言。又听闻商贾者常年奔波在外,不顾家人思念,我大周以孝立国,礼经中记载孝为百善之首,商贾之人抛却父母妻儿,四处追逐利益,如此不孝之人,也必然是无德之人,无德便无才,非是老夫鄙视,也必然不受众人待见,更何况我堂堂王室,却不知阁下来此有何用意?”
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周扁思索一番却想不起来是谁,不过这话倒也说得刁钻,说话这人想来是看不起经商之事,如此一想如若不是少傅便是冢宰了。只是不知白圭如何回答,倒是勾起了周扁的兴趣。
果然大堂里经过片刻的安静后,白圭的声音响了起来,“回少傅大人,洛阳本地以前并不产稻米,十年前市上稻米百钱一斗,前几年有商人从楚国采购大量稻米回来后,一斗稻米立即跌为八钱一斗,前些日子只是因为稻米的需求大增,才又上浮到二十钱一斗。另外洛阳并不产盐,也不产铜铁,那么我们吃用却是自何而来,自然是有商人代其劳了。商贾者,连接南北,互通有无,譬如齐国产盐,则有商贾销往泰山之西,楚国产漆,则有商贾销往汉水之北,赵国产铁,则有商贾销往巨鹿之南,秦国产马,则有商贾销往华山以东,此四物者,洛阳本地并无,少傅大人却都可以享用到,皆赖商贾之功也。”
这白圭说的倒也有道理,大堂之中并无人出声反对,大堂之外的周扁也不由暗暗点头,谁说古人无智慧,只是今人不知也。只听白圭顿了顿又接着说道。
“另古贤者有云,父母在不远游,此话固然不假,白某也欲遵从,然而白某家中比不得诸位大人衣食无忧,白某之家穷,父母每常衣不足以抵寒,食不足以果脯,白某不得已而从商,即从商则不得已而外出奔波,不如此,白某父母何来今日之锦衣贵食。请问大人,常年在家伺候父母仍不得温饱,和偶尔出门在外,却能使一家老小衣食无忧,哪一个才是更孝敬?”
这话说的虽然不假,但极易被斥为驳论,似乎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只听白圭紧接着又说道,“或许诸位也以为,荣华富贵怎么也比不过儿女伺候榻前,所以白某这些年也苦思往日之过错,并不外出,每日早晚问候,端水递茶,希望能弥补早年不在身边过错之一二,望诸位大人见谅。”
“哼。”只听大堂之中重重的想起一声冷哼,不用想也知这便是少傅了,接着又听到屋里传来两声狠狠的跺脚声,少傅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白氏,今日太后和诸位大人都在这里,你本身的问题老夫就不追究了,是非与否,自有公论。不过前几日大王重病,你可听闻,却知是为何?区区一商贾之人,自家商队受损,却劳天子之架,为尔亲征山林之中,天子之贵恙,岂是尔等小人所能承担,老夫本欲上奏太后,指责周公问罪于尔,不料尔竟今日亲身前来,就不信我王室不敢治罪于尔么?”
堂外王孙满一听急了,提起衣裳迈步就要入内,刚好被周扁拦住,正着急间,只见周扁笑笑拿手指指堂内。果然听见堂内一阵嘈杂声后,不出周扁所料,太师又充起和事老来。“启禀太后,大王南下练兵,实为重振我王师之威武,白氏商队之事只是恰逢其时也,白氏与我王室有利益往来,且数次帮助我王室,又与大王私下叫好,望太后明察!”
太师话音刚落,屋中又吵了起来,这次周扁却是一句也没听清楚,正犹豫要不要立即进去时,只听太后高声喝止了众人,待场面安静后,太后又发话了,“诸位大人所言,本宫都聆听在耳,不过王室主政却是我王儿,白氏其人如何,王儿多有向本宫提起,本宫心中有数,且本宫也知王儿与白氏交好,所以白氏在我王宫之中,无论如何都是客人,诸位就先不要再为难了,有何事待我王儿来了再说。白公子,你且先请起来。”
这最后一句显然是对白圭说的,想必白圭却是跪在堂中,不料那白圭却开口道,“谢太后,然白某自知有罪,非大王点头,白某不敢起身,请太后见谅。“
只听太后叹了一声,却自语道,“过了这许久了,怎么我王儿还没过来?监甲,你再去看看。”
监甲的答应声很快便传了出来,紧接着脚步声便往门口近了,慌的周扁立马退后两步站定,手一甩,一直跟着大王熟知大王心思的樊馀便小跑上前,抢在监甲出门之前伸手向门帘推去,高呼道,“大王驾到!”
屋里的众人显然是被大王的突然来临给吓了一跳,刚从屋中迈出一个脚的监甲,也是愣了片刻后这才躬身行礼,让过身来,请大王入内。周扁轻轻抹去额头上的汗,话说在外面晒了这么久了,还真有点热让人受不了,接着便在一群人的注视之下,迈步走入了大堂。
大堂之中格外昏暗,刚从阳光明媚的室外走入,周扁的眼睛还真有点适应不了,在门口顿了顿后,这才看清大堂之上端坐着太后,便提步上前,冲母后行过礼后便跪坐在母后一旁,这才往下看去,只见其下一侧依次站着太师少师和少傅,另一侧地面上则跪着个白衣男子,显然便是那白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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