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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视若无睹
顾言玲似是沉浸在悲伤自卑的情绪之中,垂着眸子,默默地垂泪,同时一边低声呓语。
“我到现在才明白,原来顾言雯曾经说的那些话并非完全是假,在整个顾府,在整个京城人的眼里,只有她顾言熙最为娇贵,她出身好,貌美、聪颖,备受万千宠爱,就算是什么事都不做,什么女工刺绣都不会,也不会有人说她半分,反而会夸赞她金贵之躯,不必学那些傍身之道。原来,人真的会有三六九等,哪怕是出自同一府邸,哪怕是整日姐妹相称,也有云泥之别。在她面前,我就是一只孤苦无依的小鸟,没有鲜亮的羽毛,没有任何人的支持与帮助,只能窝在逼仄的角落里自怨自艾、自哀自叹,每次在她想起我的时候,等着被她回头垂帘。这样的我,哪里有资格争取自己的幸福?又怎么可能从她的手中得到自己渴望的人?”
听着顾言玲细小甚微的言词,翠枝听的心惊肉跳,她虽然并未完全听清楚姑娘要表达什么意思,可是她却听明白姑娘的心里,已然是对三姑娘生出了怨愤之情;姑娘羡慕着三姑娘、嫉妒着三姑娘,甚至因为太向往三姑娘的一切,而扭曲了对三姑娘的感情。
这样的姑娘,让她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翠枝想到姑娘在府中的境况,知道这个时候若是姑娘真的对三姑娘产生隔阂,恐怕在府中的日子会更加艰难,所以就赶紧半跪在地上,用双手包住姑娘冰凉的手指,苦劝:“姑娘,奴婢虽然不知你跟三姑娘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奴婢却知道,三姑娘对姑娘你素来宽宥;这顾府上下几乎都是由大房做主,若是姑娘你跟三姑娘闹不和,紫汀小楼在顾府的日子,怕是要不好过啊;而姨娘、姨娘她也会十分为难的。”
顾言玲的手指一颤,看向劝说着她的翠枝,雪白的小脸上先是露出迷惘之色,更是,就听见她轻轻地笑出声:“看,我就是这么可悲,明明整颗心都快要被苦死了,但还是不能表现出来,只能选择忍耐;我连顾言雯都不如,最起码她敢大声的朝着自己不喜欢的人宣战,而我呢?连宣战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姑娘,您别吓唬奴婢,你这是要跟谁宣战?是三姑娘吗?”
顾言玲闭上眼睛,任由两行清泪从眼眶中滑出来,在抿着嘴唇沉默了片刻之后,才缓缓开口:“翠枝你放心,我不会给姨娘,给紫汀小楼招来麻烦的;最起码,现在不会。”
今日这一趟雪海盛宴她没有白来,她亲眼目睹了阴谋诡计伤人于无形的威力,也亲眼所见一个人三言两语就能解决另一人命运的无情;不管是李柔还是顾言雯,她们之所以栽到,全部都是因为轻敌所致;而她顾言玲从来都不敢小瞧身边的任何一个人,所以,绝对不会存在轻敌的情况。
她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忍耐。
她活了十几年,也忍了十几年,眼下,她不过是像以前那样继续忍耐下去罢了,只是以前,她的忍耐都是为了生存,可是现在,她不仅仅是为了生存,更是要为自己挣出一片天地;她要像顾言熙那样骄傲的站在人前,不再像以前那般活的唯唯诺诺。
她要让自己有资格,站在那个男人的身边,让他终有一天,将眼神停留在她的身上。
待马车回到顾府,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顾言雯的马车先一步回来,此时顾府的恒光院内早已乱成一团,不断的传出顾言雯痛苦的喊叫声,一时间顾府上下再次被笼罩上一层怪异的氛围,大伙儿都不明白,这大姑娘好端端的去参加宴会,怎么回来后就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看来想要知道在宴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必须等到二姑娘三姑娘回来才行。
故而,待封亦辰和顾言熙等人的马车一停到顾府门口,早就候在一边的老管家就快速跑上来,将府中的情况隔着帘子汇报给车中的顾言熙。
顾言熙在封亦辰的怀里歇了好一阵,精神再次恢复饱满,显然已经不似先才那般无助可怜。
在听到老管家的汇报后,就扭头看向封亦辰,说:“我先行一步,恐怕现在整个顾府的人都聚到了恒光院,出了这些事,总是要有人站出来解决后事不是吗?我就不陪你进去了,等有空我再去寻你。”
封亦辰看着精神饱满的顾言熙,情不自禁的拉住她的手,“我的娇娇还真不是个寻常的女孩子,战斗力恢复的这么快,我还真是怀念刚才你乖乖地坐在我怀里一脸委屈的样子呢。”
顾言熙知道封亦辰是在打趣儿自己,伸出手就在他的胸口上拍了一下,娇嗔的瞪了他一眼后,就由珞梅搀扶着走下马车;在离开前,她又回头看了眼马车的方向,想到坐在那里面的那个人,原本就有底气的她就像是得到了最大的鼓励,眼神坚定的朝着府中走去。
不知从何时起,封亦辰的存在就在她的心里发生了转变,很多时候,只要一想到在她背后有个他在支持着她,哪怕是刀山火海,她似乎都毫不畏惧;这种感觉真的很不错。
在顾言熙回府后,封亦辰也由赤风的帮忙离开马车,只是在他刚在轮椅上坐稳,就看见顾言玲由翠枝搀扶着同样步下马车。
封亦辰本就对顾言玲没什么印象,所以自然不会停留下来与她攀谈交际;只是顾言玲已对封亦辰芳心暗许,眼下终于等到有机会能够接触到自己倾慕的男子,她自然是渴望能够走上来说上两句的。
只是,还不待她顶着一张羞红的脸走上来,封亦辰就一脸冷漠的扭过头,由赤风推着轮椅徐徐的朝着顾府里走去。
看见封亦辰连多看自己一眼都没有,顾言玲先是一阵失望,跟着那颗渴望靠近的心更像是疯了似的飞快的滋长,一双眸子含怨似贪的望着封亦辰的背影,真真是恨不能下一秒就飞到封亦辰的身边,让他注意到她的存在。
顾言玲的异样终究是引来了翠枝的注意,翠枝看着那般风神俊美的封公子,立刻就明白姑娘的改变是因何而起。
一时间心思流转,小声在姑娘耳边道:“姑娘,天黑了,咱们还是快些进府吧。”
听着翠枝在耳边的提醒,顾言玲远远地看着封亦辰的身影,看着他带领着贴身心腹缓缓地消失在眼前,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点头答应,随后也进了府。
翠枝毕竟考虑周全,想到府中大姑娘的状况,提醒着自家姑娘:“眼下大姑娘出了事,三姑娘已经去了恒光院,恐怕这个时候全府上下就属恒光院最为热闹;白天大姑娘对三姑娘出言不逊,我们也是亲眼所见,我们要不要去给三姑娘当个见证,证明大姑娘变成这样,一切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如果是以前的顾言玲,不用翠枝提醒,她都会因为担心顾言熙而前往大姐姐的院子,可是眼下,她却是犹豫了。
“三妹妹的本事那么大,又何须我们帮忙?这个时候,我们不去才是帮了三妹妹。”顾言玲道:“大姐姐一直都不太喜欢我,此时我若出现,必定会让大姐姐更生气;我想三妹妹也会理解我,知道我向来畏惧大姐姐,就算是不出现,她也不会生我的气。”
翠枝看着面容平静的自家姑娘,嗓子眼的话转了好几圈,最后还是被她咽了下去。
如今,自家姑娘跟三姑娘之间有了嫌隙,此时她若是再多加劝阻,恐怕姑娘又会训斥她,为了保住自己,她也只能将苦口婆心的话全部都吞咽到肚子里,而且正如自家姑娘说的那般,三姑娘向来对姑娘十分宽宥,就算姑娘不去,应该也不会让三姑娘不喜。
想了这些,翠枝总算是稍稍放心,扶着自家姑娘就朝着紫汀小楼的方向走着。
而顾言玲,则是在路过顾言雯院子附近的时候,微微侧眸瞥了眼那灯火通明之处,隐约间,她似乎还听见了顾言雯传来的痛苦嘶吼声,那声音听上去,着实要人心惊胆战;也不知顾言熙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让大姐姐这般痛苦。
但由此可见,顾言熙并非她心中想象的那般良善,以后在她身边,她都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全心付出,而是要为自己保留几分。
此刻,顾言雯的厢房中,的确是站满了人。
文大夫一早就来了,在查出顾言雯身上被人下了痒痒粉后,立刻就要认抬了浴桶进来,为顾言雯清洗身子。
只是,这一路上顾言雯因为忍不住身体上的疯痒之症,曾动手用力的抓挠过自己,眼下被清水清洗着身子,在清洗掉痒痒粉的同时,清粼粼的水也洗刷着她被抓挠的血痕遍布的娇躯,一时间,疼痛难忍,这才让她不断地发出痛苦的悲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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