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的话就像把隐形的小狗绳系在旁边的盆景上,几乎将绳子绕三圈给他打个死结。
阮绵脖子伸得长长的,巴望着等他,同时唾弃自己骨子里总服从于池晏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的本能。然后他无聊到蹲在盆景旁边拨弄枝叶,数叶子上的清晰脉络,被旁边路过的小朋友用好奇的眼神打量,仿佛他是一个被丢弃的小朋友。
阮绵的心理戏持续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牙痒痒到将池晏之前对他做的“坏事”全部盘点了一遍,顺便修正了一下记仇小本本上的目录。
从一到一百,可以记录为“我最讨厌他的一百件小事”,页数明晰,偶有增加。
很好,要记清楚。阮绵心想。
其实只有五分钟,池晏的鞋尖就停在了他的视线里。
阮绵猝然起身,借着记仇小本本叠加的气焰,“我等了你好久,你去哪了——”
漂亮的包装纸夹着一个冰淇淋铜锣烧,直接卡住了他的话。
阮绵微妙地看着池晏,满脸问号,“给我的?”
池晏:“这里有第三个人?”
阮绵:“……”
阮绵脑内思绪愣了一下,缓慢地转了几转,从池晏的手里接过铜锣烧,很是茫然,“真是……给我的啊?”
池晏:“嗯。”
阮绵:“……哦。”
突然对他这么好,很奇怪。没有戏耍也没有讨人厌的话夹杂在里面,让自己在这里等却一个人去买铜锣烧,像极了给小孩买玩具的家长,或者像给喜欢的人买零食的男友。而且这个铜锣烧夹冰淇淋,非常精确地戳中了他的甜食喜好,如同正中红心,巧合到难以描述。
……很奇怪。
阮绵总觉得心尖被搔得麻麻的,欲言又止,有一下没一下地偷瞄着对方好看的脸。那股子痒意顺着喉口攀爬上来,挠得嘴里都是奇异的酸甜味儿,好似吃进去一个未熟透的草莓。
似乎眼神太过明显,池晏道:“欠你的。”
正要埋头咬铜锣烧的小狗没听清,“啊?”
池晏打量了他两秒,冷淡地道:“没记性。”
阮绵更茫然了,快步跟上他的步伐,不满道:“我怎么就没记性了!”
池晏:“饿了就吃。”
阮绵:“怎么就买了一份。”
两人转过了茶百道的门店,一条购买长龙排了过来,清晰的铜锣烧标志挂在门店顶端,和阮绵手里的标志一模一样。
阮绵震惊道:“这是怎么五分钟内排到的?”
池晏将又花了一笔“巨款”的手机丢进口袋,“你话很多。”
每次都不解释他好奇的点,让他好奇得抓心挠肺,恨不得掰开池晏的脑袋看个清清楚楚。阮绵吃到一半,问道:“你不吃吗?”
池晏:“不喜欢甜食。”
阮绵咂咂嘴,将本意关心他的话咽了回去,“切。”
铜锣烧是刚出锅的,外层面包料蓬松柔软,谷物香气扑鼻,入口软糯,内里夹着单层栗子酱和香草味冰淇淋球,冷与热在唇齿间融合化开,栗子的味道回转入喉口,像在吃枫糖松饼。
真的太好吃了,阮绵一遇到美食就感动得热泪盈眶,哼哧哼哧地享受着。
他光顾着吃,看起来心情并不好的池晏也没说话。说来也奇怪,池晏明明是一个冷淡的性格,但在阮绵面前经常暴露出情绪的冷脸,面无表情但气压很低,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又高傲到不想跟阮绵说。
猫咪似乎总是这么捉摸不透,阮绵听到细碎声响抬头的时候,发现两个人已经走到了人最多的商城中段。旁侧的目光让人无法忽视,阮绵随意一扫,发现有不少女孩子往池晏身上看。
阮绵收起包装纸的手一顿,甜味在喉口慢慢地散去。
前面俊美的少年似乎在想心事,神色始终波澜不惊,身高腿长的身形极佳,像模特儿一样标准。果然放在哪里都是一副高不可攀的昂贵感,如同艺术品般精美。
“好帅……”有人小声嘀咕着,声音恰好钻进了阮绵的耳朵里。
池晏对于各种眼神早就习以为常,阮绵却非常不适应。种种好奇又沾着打量的眼光,视线偶尔落在阮绵身上,似乎在研究着这两个人什么关系,或者在研究着可不可以上前搭讪或者得到些什么。
……那是一种近乎“觊觎”的眼神,想要占有,想要与他分享。阮绵缓慢地叠着包装纸,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惹得情绪也跟着憋闷了起来,反向“嘎吱”咬住了绳子。
这情绪没头没尾的,阮绵随手将包装纸丢进垃圾桶,将池晏往旁边的UR里面拽,“——我要买东西!”
池晏被他拽得方向硬生生偏移,跟着进了UR,视线在抓住自己手腕的爪子上定了两秒,暖融融的小狗爪子伴着奶味就朝他面颊上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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