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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入夏了,夜里敛了白日的炎热,尽是凉爽的夜风拂面,花园中水声汩汩,香飘百步;月色如一掬清水,哗然轻泻将一切都洒上了一层淡淡的银粉;蛙声虫鸣响成一片,给本是宁静的夜晚增添了一份乐趣。
李玉宁带着夏云若在玉石桥旁的木椅上坐了下来。
“云若啊,让你嫁给然儿委曲你了。”
夏云若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娘,这没什么委曲不委曲的,我跟他只是性子不合而已,只要不见着面在这府里的日子还算是好过的。”
李玉宁问道:“你难道一点儿都不喜欢然儿吗?”
夏云若的瞳孔一缩眼光立刻看向了一边平淡地说道:“这感情的事情是说不清楚的,喜欢有如何,不喜欢又有如何,光是我一厢情愿又能如何,这门亲事本来就是他不情我不愿的,所以才会造就今天的结果。他如今已有了新欢,我呆在那里更是为彼此添堵,娘,你为什么就不让我搬出来了呢?!”夏云若看向她,盈亮的眼眸中闪闪点点。
李玉宁听她这么一说,说明她也是喜欢然儿的,并不是表面上的憎恨和讨厌,笑道:“丫头,你和然儿两个人的脾气都倔,什么事都要争个赢才算数。然儿从小被他爹送出府,成年后才将他接了回来。除了跟我这亲娘稍稍亲近以外,跟谁都是漠不关心,冷淡相待,更别说是亲近了。可是,他对你却不一样,他会跟你吵得面红耳赤脖子粗的,会气得在那里直跳脚,放在以前我可是从来没见过他这样,这说明他是在意你的,不在意的人他才不会这般浪费口舌。看得出来,你是喜欢他,他也喜欢你的。”
夏云若闻言脸上微微一红,说道:“喜欢又能怎样,他还不是又娶了别人,喜欢一个人很简单,赶明儿他要是再喜欢谁谁了,岂不是又要娶几房回来?!”
“你这丫头怎么就爱钻这牛角尖呢!”李玉宁嗔笑着轻轻用手指戳了一下她的额头。
夏云若一嘟嘴,“娘,我这可不是在钻牛角尖,你那儿子本来就是这样的。我就算是再喜欢他也不能容忍他一二再,再二三的娶回别的女人。我不允许这样,我只希望爱我的男人一生一世只有我一个女人。”
跟预想的一样从她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之色,夏云若知道是很难让他们这些古人改变那根深蒂固的想法,但自己却是要坚持的,别人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
李玉宁轻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丫头脑瓜子里想的东西总是跟平常人不一样,这世上哪有两情相悦的人真正能厮守到老的,其中多多少少都有些无奈和无助在里面。你知道然儿为什么会把那紫钰娶回府中吗?”
夏云若不想多想,扁嘴道:“喜欢她呗!”
李玉宁摇了摇头说道:“不完全是喜欢她,最主要的是因为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夏云若道:“那自然是,自己欠下的风流债肯定是要偿还的。”
“那紫钰是青楼女子,按规矩她是不可能怀上客人的孩子的,即便是不小心怀上了还是会老鸨逼着把孩子给拿掉。然儿对于孩子一事一直在心里有一个结,云若,你知道然儿的前一个妻子是怎么过世的吗?”
夏云若听别人说过,说是受不了慕容凌然在外面风花雪夜最后投湖自杀了,见李玉宁脸色暗沉,只有装着不知道了,“我不知道。”
“嫣儿和然儿是自由相爱而成婚的,嫣儿的家世不好,她的父亲只是一个普通的教书先生,每个月的俸银才几两银子,嫣儿那丫头心底善良,模样乖巧,对父母孝顺,我倒是喜欢这个媳妇。可是老爷和其他几位夫人硬说这门婚事门不当户不对,坚决反对两人的婚事。然儿性子倔,又认死理,对老爷说这辈子非她不娶,那个时候,慕容家的生意上又出很多事情,然儿就借着帮助家里的生意来要求老爷答应了这门亲事。唉……”李玉宁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才道:“嫣儿进府没多久就怀上了孩子,然儿每天忙着生意上的事情很少照顾她,我这个做婆婆的也是没尽到责任,本来她在府里就不被人认同,那些人背着然儿和我的面经常让嫣儿干这样干那样。嫣儿肚子里的孩子是慕容家的第一个孙子,在这样大的家庭中能平安无事的生存下来已经是万幸的了,更何况她那肚子里的孩子更是被人看成是眼中盯、肉中刺。直打她怀孕以来经常会出一些意外,说是意外,其实……”
说到忌讳的事情时李玉宁便无语带过了,免得被谁听去了又得掀起一场风波。夏云若当然明白其中的意思,这些个大户人家,表面一派光鲜亮丽,实则却是龌龊不堪,里面藏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为了自己的私利不惜任何人的生命。在这个社会里,没有地位、没有金钱的人,他们的生命就如同粪土一样被人践踏在脚下。
“有一天,我刚从清风院看过她,才回到玉清居就听人说她失足跌入了眼前这片湖里,被人打捞起来的时候早已是一尸两命,可怜那肚子里孩子还有三个月就要出生了,却……”李玉宁的声音开始哽咽,泪水也淌了出来,“嫣儿就是命苦啊,她不应该嫁到这慕容府来,不应该喜欢上我的然儿,那样的话,她就有可能会嫁给一个与她门当户对的人家好好地生活下去,只少会好好地活着。”
“娘~别难过,逝者已矣,都已经过去了。”夏云若没想到故事竟是这样的版本,这样的结果。
李玉宁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唉……从那个时候起,然儿就变得了,变得更加的冷漠,对所有的事都漠不关心,成天混迹在酒色之中。自打你嫁到这府上来以后,我才感觉到他又慢慢地变了回来。开始我本还担心你在这个家里会像嫣儿那处处被人欺负,没想到你这丫头却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这倒是让我放下了不少的心。”
“云若啊,别怪他,他有时就是会口是心非地说一些伤人的话,久了你就明白了。”
“娘,你干嘛跟我说这些呀!”夏云若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味儿,经过她这么一洗礼,让那令人厌恶的慕容凌然也添上一顶天使专用的美好光圈。
李玉宁说道:“我不告诉你的话,你们两人岂不是要继续这样吵下去!我至少要让你能明白然儿其实不是你想像的那种人。娘不想看见你们这样,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我希望你们能过得幸福。”
夏云若眼中一热,“娘,已经晚了。他的身边已经有了别的女人,我再也不会喜欢她了。再说,再过一年多的时间我就要离开慕容府了,你跟我说这些是没有用的。”
“是跟然儿签订的那三年的约定吗?”
“娘~你……是怎么知道的?”夏云若以为除了自己和慕容凌然还有那慕容老爷子之外,无人知晓这件事了。
李玉宁回道:“我是怎么知道的不重要。唉~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一切就看你们两个以后的缘分了,我老了,经不起你们年青人之间的大起大落,也管不了那么多,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只有在心里面期望你和然儿能幸福,不管以后两人还能不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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