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子命人拆了几个备用轮胎,把用来组装洛阳铲的螺纹钢管穿在里头,做成简易的定滑轮。拖车绳一端缠在电动绞盘上,一端搭在滑轮上,下面系着防水布做成的吊篮。
胖子正蹲在车旁边,往轮子底下塞停车楔,一切准备妥当后,给潘子比了个“oK”的手势。
对方回给他一个“赞”,转头往人群里点了两个伙计:“白蛇,坎肩,跟我下去!”
伙计知道这第一趟下去是去趟雷的,故而拦住他系登山扣的手:“潘爷,这点小事我们几个来就行了,不劳您亲自上阵。”
潘子退开了一步,“啪”的一声,把那登山扣按死:“咱们做伙计的,没有哪件是小事,三爷他就是放个屁,咱们也得当圣旨听着。”
“是是是!”几个伙计点头如捣蒜。
胖子走上前,揽过两个小兄弟的肩膀,拍了拍灰尘:“甭劝了啊,没用!怂了就不是他性格。你们潘爷这是在给你们打样儿呢,都学着点儿!”
小伙计们正要附和,忽然听见一声车门响,三叔走了过来,于是又转头跟人问好。
三叔径直走到潘子面前,拿过一只登山扣,扣在自己腰上。
“我得下去。”他略微低着头,目光有些沉郁,但语气和往常一样冷静。
潘子担心他真见着了尸体,万一再突发心梗之类的恶疾,在下面不好处理,依然是不赞成:“三爷,潘子我办事,您放一百个心。就在这等着吧!”
三叔摇了摇头:“我想通了,不管现在发生什么,都是吴家的命数,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他拍了拍潘子的肩,从他面前过去:“走吧,真真在等着我呢。”
潘子和胖子对视一眼。
胖子耸耸肩:“别看我呀,我劝不动!”
潘子就嗤笑一声,甩了下手里的绳子,抖出一道鞭子的声响:“指望你也指望不上,关键时刻净拉裤里。”
“偏见。你这是彻头彻尾的偏见。”胖子用力吸完了最后一口烟,悠哉地吐出一个烟圈,“胖爷我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
“轰隆隆隆……”天空中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声响,逐渐迫近。
大山深处的山民,几代人面朝黄土背朝天,从来没听到过这种奇特的“雷声”。此刻吊脚楼下站了一排男女老少,一个个都跟鹅似的,伸长了脖子往天上看。
解雨辰的直升机,就是在这种“万众瞩目”的场景下,飘飘然落在村子中心的谷场上。扇叶带起的气流,把场上正在晾晒的麦子吹得一干二净。
男人们扶着犁耙站着,冷冷地盯着直升机上的“解”字涂装,敢怒不敢言。尽管从未读过书的他们,根本不明白那个字所代表的含义,但父系社会的冷酷规则就流淌在他们每一个人的血液里……
“麦子……我家的麦子……”
终于,谁家的儿媳妇开始了第一声啼哭。这是她顶着炎炎烈日,忙活了半个多月才取得的劳动成果,等到开秋,她的孩子还要靠这笔钱交学费。
“啪!”一旁的男人当即甩给她一个响亮的耳光,“哭什么哭?没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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