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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舒子寅出事了!”洪于刹那间被一种恐怖的直觉抓住,他拔腿向别墅跑去。
别墅门大开着,客厅里没人,只有楼上传来一片嚷嚷声。洪于跑上楼去,沿途踩得地板咚咚地响。在三楼尽头的拐弯处,几个女佣和小胖子厨师都挤在通向阁楼的楼梯口。舒子寅倒在地上处于半昏迷状态,她的嘴唇不断地抽搐。她穿着一件猩红色的泳衣,显然是正准备出来游泳时在这楼梯口遇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雪花蹲在地上扶着她的头,不停地叫着:“舒小姐,舒小姐。”洪于也蹲了下去,摸了摸她的额头,又凑在她耳边说:“别怕,我们都在这里。”
洪于又抬头问周围的人道:“你们都看见了什么?”
梅花说,她和姐妹们都在别墅外面乘凉,当时整个别墅里没有人,只有小胖子在厨房里制作京味杂酱面的调料,因为舒小姐说过喜欢吃这种口味的面条。但是厨房在底楼后面的角落里,他根本看不见有没有人在别墅出入。梅花她们几个乘凉的地方倒是正对着别墅,但除了看见舒小姐进去换泳衣外,没看见有另外的人进入。不一会儿,她们便听见了舒小姐的惨叫声,她们立即跑了进去,大家都往楼上跑,梅花想到都是一帮女孩不放心,便跑到厨房去叫来小胖子,小胖子说他在厨房里怎么没听见声音。大家跑上楼,在这里看见舒小姐倒在地上。
正在这时,楼梯一阵乱响,伍钢和鲁老头惊慌地跑上楼来。洪于站起来,怒不可遇地吼道:“你俩到哪里去了?”
伍钢说:“在岛边钓鱼,我们什么也没听到。鲁老头感觉到楼里有动静,我们才跑过来的。”
“我真是白养你们了!”洪于有点丧失理智,骂出了一句从未说过的话。伍钢的脸上觉得有火苗在烧。
伍钢的心里来了牛劲,“其余的人跟着我一层楼一层楼地清查。”他望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舒子寅,他知道一定又是出现了什么人影鬼影的。
“不!”洪于果断地纠正道,“伍钢你立即去沿着岛边搜查一遍,看看有没有隐藏在岛边的船只。其余的人在楼里搜查。
舒子寅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见洪于便“哇”地一声哭出来。洪于拍着她说:“没事,没事,一切都过去了。”
他和雪花一起将舒子寅扶上了阁楼的卧室,让她平躺在床上,雪花找来了一件睡衣盖在她的身上。
这样的场面让洪于似曾相识。以前,全家人都住在这里的时候,他的妻子蓝小妮也遇上过这样的事,事后她在床上躺了两天才能下床,后来就嚷着要搬回城里去住。奇怪的是,他的母亲一个人住在二楼,都从未受到过什么打扰,难道这一切只针对他心爱的女人吗?
但是,洪于立即意识到这判断难以成立,因为女佣们也不断遇到可怕的影子,还有死在这里的借宿者,他们和这幢别墅应该是没有任何关系了。
雪花兑了一杯糖水,舒子寅喝下去了,看来她已经好了许多。洪于坐在床边抚模着她的头,这个让人难以接近的女学子此刻成了一个孩子,洪于觉得只有他才能安慰她。
傍晚,别墅在一个短暂的时间内是空空荡荡的。舒子寅不知道这点,她不知道夜幕合围之后这幢房子里会发生什么。她跑了进去,一直上到阁楼去换泳衣。她不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几乎就已经走入了一个裂开的坟墓中,接下来发生的事件超出了她最坏的想像。
进入房子前她还感受过这个傍晚的恬静。女佣们在房外的空地上聊天,任钢和鲁老头在岛边钓鱼。她是在和木莉去岛边的途中看见这两个垂钓者的,当时她心里还一闪念想到“钓鱼使男人安静”这句话。
和木莉说话纯属偶然。她知道洪于在等着她去游泳,她也真想泡到凉爽的湖水中去轻松轻松了。一整天的论文写作搞得她头昏脑胀,对着稿纸,她在印第安人的图腾和南太平洋上的某些岛国的古老巫术中左冲右突,求证着“我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的永恒命题。这也是她从儿时就有的疑问。她是在比这座孤岛荒凉得多、也神秘得多的山中出生的。中国人都知道“三线建设”这个现代史上的名词,这个简单的词汇曾让数以百万计的人们改变了命运。舒子寅的父母就是这样从上海进入内地的深山中去的,这是军事工业的需要。舒子寅在山中出生了,六岁那年在清冷的星空下想到了“我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这个朦胧的问题。而现在,她已26岁了,对这个问题她仍然无法回答。尽管她相信自己的论文定会受到导师的好评,但当她在写作中触及到人类的茫然时,她深知无能为力的绝不仅仅是她自己。好在傍晚到了,她终于可以轻松一下。她看见女佣们在聊天,而那个新来的叫木莉的女孩却在一旁黯然神伤。她突然想安慰她,想和她谈谈心,她将她带到了岛的南边,她喜欢这里的几棵大树。
如果没有这段偶然的谈心,如果她在夜幕尚未合围之前上到阁楼去换上泳装,那这个傍晚发生的就会是另一个故事了。然而,她以令人难以置信的大胆来到这陌生的地方,宿命也许从那一刻起就已经在安排她了。
和木莉的谈话一开始就让舒子寅有点惊悚。木莉看着她的长发说:“我妹妹的头发就有你的这么长。她在水里沉下去之前,我最后看见的就是漂在水上的那一大团头发。”
木莉后悔不该带妹妹出来。但是她又说,妹妹不出来也会是凶多吉少。她说她现在特别想念妈妈,但是妈妈不会知道她的这个小女儿已经死了。死在这异地的深湖里。妈妈离开家的时候她才4岁,妹妹刚1岁,妈妈要到沿海的工厂里做工去,说是一个月的工资就有500块钱,这数额足以让他们全家幸福地生活上一年了。妈妈走了,走时亲了亲她的两个女儿,木莉记得自己的脸上都被妈妈的眼泪搞湿了。妈妈离开这个满山石头的家乡后便再也没有回来,后来知道是人贩子骗了妈妈,出省后便将她卖到什么地方去了。
木莉和妹妹水莉在在山村一年年长大,四面透风的屋子在冬天冻得姐妹俩通宵冰凉。父亲叫张大贵,村上的人叫他贵娃子,他拼命地在山坡上种上些稀疏的玉米来保住全家人的性命。有一年,村上的人对他说:“贵娃子,村东头有一个女要饭的,你去接回来做老婆吧。”父亲就去接回来了。木莉和妹妹坚决不理会这个眼神楞楞的女人。就这样过了几年,一直到这个女人在一次砍柴时摔死在山崖下。父亲在山坡上挖了一个坑,埋她的时候木莉才感到一阵难过,因为她看见这女人还穿着来她家时的那件花布衣服。那一刻,她还想到了消失多年的妈妈,一种不祥的想像让她恐惧得全身发抖。
两年前的夏天,木莉满17岁了。有天夜里,身体的疼痛让她在充满湿热和霉味的空气中惊醒,发觉一个人正压在她的身上。天哪!这人是她的父亲。噩梦就这样笼罩了她近两年,妹妹也16岁了,胸脯已在小褂子下面凸了起来,她担心妹妹再遭遇她的噩梦,便带着妹妹跑了出来。在省城的劳务市场上,姐妹俩被人送到了犀牛岛上。
木莉说她想杀死伍钢。她说是伍钢害死她妹妹的。那天姐妹俩刚到犀牛岛,当柳老板的手下人告诉她俩在这里的工作就是陪人睡觉时,姐妹俩惊呆了。她们被关在一间小屋里,一个凶神恶煞的汉子说:“谁想跑,我们就将谁丢在湖里去喂鱼。”夜深了,门外有声音说:“这一对姐妹是新来的,看样子还是处女。”门开了,伍钢进来将她俩带到了船上,他满嘴酒气地说:“如果你俩还想活到天亮,就老老实实地跟我走。”姐妹俩吓得全身哆嗦。中途船翻了,她在被伍钢抓住的时候看见了妹妹的一大团头发在波动。再看时,水面上什么也没有了。
天亮之前,木莉在半昏迷中醒来,看见伍钢在她身边睡得像死猪。她想起伍钢在夜里压在她身上说的话:“早知道你不是处女,刚才我该先救你妹妹。”木莉吼道:“你是个畜牲!”后来木莉就昏过去了,醒来后她摸索着下了床去找伍钢的衣服,她看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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