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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表像（第1页）

徐长河次日原本是要起身往浮梁去的，听说李裕遇袭受伤，只好缓行程。

次日一早，徐长河就领几个心腹管事，并本地知名的老大夫来给李裕看伤，不想却被李裕从京中带来的亲卫拦在了外头。

徐长河微眯着那双绿豆眼，也不说话，他身后的管事纷纷嚷了起来，“你奉的是谁的令？竟敢拦着不让徐埠头见总埠头，你可知已犯了帮规！”

木桩般立在门前的亲卫神色没有一丝改变，笔直的眸光斜都没斜一下，“在下不知什么帮规，只知郭护卫有令，帮中任何人都不准扰了埠头。徐埠头请回！”

“你放肆！”徐长河身后一名管事，急赤白眼地跳了出来，指着亲卫的鼻头，叫道：“郭宪不过就是个小跟班，敢拦着埠头不见总埠头，仅这一条就够治他死罪了。”

“就是就是！“话未说了，管事们都跟前吵嚷了起来，有几个甚至嚷着叫帮众将这几名亲卫拖开！

昨晚上亲卫被哄得醉酒，以至于李裕受伤，目下岂会因着他们几句狠话就枉顾命令，他们个个目视前方，无视诸人。后来实在吵得凶了，就是一句，“诸位请回。”连语气没有丝毫的起伏。

徐长河眼眸一斜，压下了诸管事的叫嚷，装模作样地沉声斥道：“都给我闭嘴，总埠头伤着，你们这样吵吵嚷嚷地算什么！”说着，缓了语气，眉头紧蹙，一副忧心的模样，极客气地道：“我也是忧心总埠头，这位王老大夫是本地看外伤最知名的老大夫，还请小哥代为通传一声。”

“并非在下有意为难徐埠头，实在是郭护卫有严令，帮中任何人都不得进门。”亲卫的语气是不如先前生硬了，却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

徐长河站直了身子，一张马验越拉越长，“郭宪如此拦着帮中人等，不让咱们与总埠头相见，莫非是埠头有什么不测，他想瞒着众人好从中取利？”阴沉的语气，将两名亲卫逼得步步后退，“你们还不给我让开，总埠头若有个好歹，你们还要命不要！”边说话，边就伸手去推拦在面前的亲卫。

就在这时，房门竟吱吖一声开了，走出来个衣衫简素，面容略憔悴的少女，“大官人刚刚退了热，睡得稳些了，你们又嚷什么？难不成是想把他的小伤吵成大伤，就痛快了！”

尽管大多数管事都没有见过洛尘香，然昨晚李裕与洛尘香遇险，这会见她从李裕房中出来倒也不算奇怪。更何况据说李裕伤得不轻，又有侍婢、郭宪在旁，诸人倒真没往别处想。

只有徐长河是闪着精光的眼睛，在洛尘香身上飞快地了扫过，别有意味地道：“洛大姑娘还没回去啊……”

“李大官人因救我受伤，我主仆照看一二也是理所不然。大官人夜里发热，刚吃了药睡稳，徐埠头还是莫要吵着官人的好。”徐长河眸子虽小，眸光却亮得好像能穿透人心，洛尘香坦然以对，清水般眸中除了淡淡的笑意，竟看不出半丝情绪。

在这广信府，还真没几个人的心思，是他看不透的。精明如姚重华，那些小心思也难逃他的眼睛。

可这位洛大姑娘，洛观海没有说借——我这大侄女，可不简单呢！

“既然大官人没有大碍，我也就放心了。”徐长河敛了眸中的精光，刹时间就成了有些胆怯的老实人，“只是大官人毕竟是在我的界上出的事，我不进去看看，断不能放心的。”

他们越是拦阻，徐长河越觉得李裕伤的不轻，甚至已然不测……

“徐埠头说的在理。”洛尘香笑着让开了路，趁着徐长河从她身边过的时候，又道：“不过，李大官人适才交待过了，他要好生静养，谁也不见，尤其是帮中的人。毕竟，昨晚的事情，他要好生理一理，不想有人扰了。”说到最后一句，洛尘香微微侧头，噙着浅笑的眸光正好落在徐长河的侧脸上。

徐长河刚迈上台阶，听了这话，步子不禁一滞，还没想好如何应对，门人来报，“呼延都头来了。”

徐长河想都没想，连道“快请”人已迎了出去。

洛尘香瞅着徐长河的背影出了院门，嘴角不由自主的泻出抹笑意。转身过门，刚进了东次间还未过落地罩，就听李裕说道：“没想到你还真把徐长河给哄走了。”

李裕的伤其实不重，主要是箭上喂的毒。可那些刺客并没想要他的命，下的也只是迷药，他失血过多，毒性本就弱了不少。又有郭宪替他调息，现下虽不说生龙活虎，却也没大碍了。

反倒是洛尘香，在水里泡得过久有些受寒，禁不住咳了起来，“徐长河好打发，那位呼延都头，就不知大官人有何对策……”话说了一半，又是一阵咳。

李裕从凉榻上起来，递了一杯清水，往洛尘香脉门上一搭，蹙眉道：“到底还是受了寒。”说着，吩咐郭宪道：“去请个大夫来。”

洛尘香却阻道：“等等。”

郭宪原是李裕近身长随，莫说洛尘香了，就是徐长河对了面也要让他三分。然以昨晚的情形看起来，自家公子虽没有说，可对洛大姑娘是赞赏不已，故尔听了洛尘香的话也就站下了。

洛尘香不紧不慢地喝了口水，方向郭宪道：“请大夫要悄悄的，要避着人。”

郭宪愣着张脸，不解何意，李裕倒是心领神会，“你倒是一点机会都不放过。”说完，冲郭宪一挥手，“去吧，照大姑娘说的办。”，

郭宪应声退下，洛尘香却忍不住连打几个喷嚏，浅碧赶紧拿了搭细纸过来，洛尘香只管一张张拿了，用力擤鼻子，一时间眼泪鼻涕都下来了。李裕在旁看着，忽地笑了起来，“你倒真是没拿我当外人啊。”

洛尘香擤痛快了，顶着个微红的小鼻头，挑眉斜了李裕一眼，“你我是生死之交么。”这话听着是玩笑，可她不是随便说的，活了两世人，还真没有过昨晚那样的惊险，更没有哪个人似李裕一般，拼死相护。

虽说是因他之故遇的险，可自己与他也实在说不上什么交情。生死之间，多少人连父母爱人都能舍下，何况只是数面之缘。所以，不知不觉间，洛尘香心里已将他视作朋友。朋友相处，她行止间自然就随便了些。

看着着洛尘香有些近乎耍赖的神情，李裕才记起眼前的女子，毕竟只得十五，没有了素来清冷精明，微挑的眉梢竟透出些俏皮来。她的容貌也只清秀而已，可眉目却比旁人都够鲜亮活泼，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就像一对弯弯的月牙。

“喂！”洛尘香发现李裕盯着自己出神，以为是自己擤鼻涕太过大声了，稍稍有些不好意思，“不是你，我能生病么！要不要这么盯着看啊！”

被姑娘家当场揭破，李裕脸唰一下地红了起来，心虚地敛了眸光正想说什么，外边传来了徐长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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