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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认定（第1页）

在众人震愕的眸光中，洛尘香披一件湖蓝地的男子外袍，款步而来。清凛的眸光直直地看向苏衡，令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老叶妈噙着双泪眼，几步上前，抱着洛尘香放声大哭，“我苦命的小姐啊！”

柳氏听得消息从内院赶出来，泪眼汪汪的立在一旁，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叶思宗、叶思明两个也湿了眼眸，嚅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还是洛尘香微笑着宽慰，又直道没事。说着，眸光便向苏衡看去，嘴角噙笑，眸中却一片冰冷，“外甥女无恙归来，叫舅舅失望了吧。”

她话音未落，诸人的眸光都疑惑尽皆落在苏衡面上。

苏衡黑青着面色，强压着心底的恐惧，怒声说道，“你有话明说，不要如此含沙射影！”

“好，敢问舅舅，表兄何在？”

诸人都不明白洛尘香的用意，讷讷的眸光，在他甥舅二人之间看来看去。

看旁边冷眸而立的李裕，苏衡知道儿子必是被当场拿住了，然则未见到人，他总怀有一丝侥幸。

“听说你没有回来，急得出去找你了。问他做什么！”

“去找我了！”盯着苏衡的细小、精光灼灼的眸子，洛尘香不由得佩服起他来，以他脸上的的神色来看，多半是已猜到了儿子被擒，却还能如此从容的撒谎，这样的厚颜无耻，自己还是不及的。不过，这种现就能当众拆穿的谎言，实在是可笑，“那么舅舅可知他现下在什么地方么？”说完，不等苏衡开口就道：“已送捆去了衙门，这会怕已下在狱中。”

苏衡瞪着双眼睛，一付要吃人的模样。只是现下他没工夫与洛尘香废话，丢下一记忿忿的眼神，夺门而去。

洛尘香这才瘫软在老叶妈身上，喉头发甜咳出一口血来！

在场诸人吓得脸色都黄了，洛尘香努力地挂着微笑，很想宽慰众人说没事，然她到底抵不过疼痛昏了过去。

伴着老叶妈、柳氏等的惊呼，李裕几乎是同时抱起了她。这一刻，他所有的顾忌全化作了乌有。只剩彻骨的冰冷与恐惧，直至大夫诊了脉说无大碍，他的手还在颤抖。甚至，毫不避忌的守在洛尘香的榻边，看着她惨白的面容，和因疼痛微蹙起的秀气眉头。他的心口也一抽一抽地发凉，只恨自己不能替她。

李裕情不自禁地伸出大手，却在离洛尘香脸庞一寸之处停顿了下来，望不见底的深眸中全是她的病颜，仿似要刻进心底一般。

他的手，最终抚上了洛尘香病白的面容，常年握剑的大拇指有一层薄茧，轻轻的摩挲着她蹙起的眉头，恋恋不舍。

“倔强的丫头，你为什么就不肯稍稍软弱些，非一个人撑的那么辛苦。”

昵喃耳语，柔情似水。

这一场焦急、担忧逼得他直面压制在心底深处情感。他很清楚自己要面对的将来，有多少的艰难险阻，甚至洛尘香心中都还没有自己。可他就是认定了，往后的风霜雨露、欢喜悲忧，他都要和这个女子共享分担，不论有多少坎坷，他都绝不放弃。

能让他担忧恐惧到心要炸开一样的女子，不会再有另一个了，也不想再有另一个。若错过，必会后悔终身。

他执起洛尘香柔若无骨手，虔诚地一吻，又贴在他的线条冷毅的脸颊上，喃喃道：“尘香，你肩的担子，我必要分走一半，你听见没有。”

柳氏端了药进来，恰好看见这一幕，嘴角微抿了一笑，悄悄地退了出去。

苏衡急急地赶到府台衙门时，苏则已然被下到了大狱之中。他废了老大的劲才见到姚慎先，可凭他说破了嘴皮，姚慎先仍是一句，“人证物证俱在，本官岂能轻放了他去。”

“若如此说。”苏衡咬牙忿然道：“府尊为何不将洛尘香拘传到案，妻告夫，她也难逃罪责！”

姚慎先面团似的脸上，眸子细成了一条缝，眨了眨，问道：“这与洛大姑娘又有什么相干？原告是叶思宗他们，状子都在这里！”他从敞亮书柜上取下状子，交到苏衡手中，白腻光润的大面庞好不诚挚。

苏衡哑了声音，自己怎么把这一桩事给忘了。

叶思宗他媳妇虽是奴籍出身，可早已嫁作了良人妇，如今他们一家可是良籍——强掳民女，这个罪名若坐实了，儿子这一辈子就算是完了。

“府台大人。”苏衡的眉眼间再没有了半点怒色，只剩惶急，“你也看在往日咱们交情，好歹把这事抹过去。只要能大事化小，什么都好说。”

姚慎先叹了口气，沉重而无奈地道：“苏兄啊，你我相交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但凡可以，我岂有不帮的道理。只是你这件事，我实在无能为力。有李大官人做证，我还能说什么！”

“可是……”

姚慎先抬手止了了他的急切，继续道：“你有在这里找我想法子通容的工夫，还不如回去和外甥女商量商量，一家子人有什么过不去的，只要她松了口，一切不就好办了。”

苏衡何尝不知问题的症结在洛尘香身上，可这一回着实是将她得罪的狠了，想她放过苏则，怕不那么容易。然而，姚慎先都这么说了，他还能怎么办，只有深叹着告辞。他前脚出了门，后脚姚重华便从里间扇着扇子挑帘出来。

姚慎先忧心忡忡地问道：“把事情踢还给洛尘香，真不会惹恼了李大官人？”洛家也罢、苏家也好，于他而言都不值一提，他在意的只有李裕。自己已经被他拿了把柄在手上，再得罪了他……姚慎先打了个寒颤，心里更觉不安了。

姚重华摇着扇子，笑厣如花，信心十足，“不踢回去，才真得罪李大官人呢！”

洛尘香是什么样的人，她不算十分了解。可洛尘香的手段，从拿钱走自己门路办大女户籍起，姚重华就知道，这个新近丧父，斯文清秀的小孤女不是好惹的！

苏衡父子如此算计于她，就算没有李裕，她也绝不会善罢干休。何况，李裕看她的眼神，还有早间那惶急忧切的模样，姚重华心底暗自冷笑，苏家父子要往死路上奔，她是很乐意做个顺水人情。

有这一份大礼，李裕多少会领自己几分情。再将赈灾事宜办妥，假充税粮的事情他多半也就不会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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