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妒火中烧不自知,嬉笑怒骂竟比痴。
哭笑不得相戏谑,怒极攻心起争执。
赞人皆说智若愚,为今看来愚若智。
漫说女子小肚肠,千百俊杰悉如是。
送亲使者二皇子窦慠,北国皇帝齐公贤,以及一干大臣正在御书房之中畅谈国事,既是涉及两国邦交,其中自然包括昨日又一次成亲的驸马杨悟民,而秉循着后宫不得干政的旧例,两位公主以及其他人都悠闲了起来。
悠闲是罪过啊……
“杨圣,你陪我到花园里去转转吧。”毫无防备的爱笙被惜琴叫走,拉到了对于惜琴来说还是完全陌生的御花园之中。现在虽已是春天,但是这里的花园毫无开花的迹象,只是一片片的草地已开始转绿,仍只是草色遥看近却无的程度,但是那一抹新绿,确实是能叫人眼前一亮。仅此而已,爱笙实在是看不出这花园之中还有什么别的值得转的,还有,她很警惕,为什么惜琴要拉着她来。
“若是在苏州,”惜琴惋惜地看了看光秃秃的柳树枝条,接着说:“现在应该已经抽出枝芽来了,或许已经开花了。这时候也应当是鸟儿乱叫的时候了。”漫步走上了吱呀作响的小木桥,惜琴看着已经冰尽化开的池水,满意地点了点头:“只这一池的春水,还是值得凝望的。你说呢,杨圣?”
爱笙急忙敷衍道:“公主说的是,只是小人见识少,不曾见得南国之春,让公主见笑了。”话说得也在理,但是口风一转,再说出来的就变了味儿了:“既然金陵比不上苏扬的美好,公主又何苦嫁到这里来呢?还得和别人共事一夫,是不是太辛苦了些?”
这带有质问语气的话若叫别人说出来,惜琴定然是要恼了的,但说出来的是爱笙,今日她心里又舒心,就不甚在意,反而是凝住了一双墨眸,深深地看着爱笙的眼睛,似乎是想看穿她。
爱笙有些不自在,任谁被这样看这都是会不自在的。不过她今日心情不好,也就豁出去了,大着胆子抬起头来也凝视着惜琴,也想从她眼中看出些端倪来,可是,什么也没看出来。
“爱笙,你是叫爱笙吧,我记得你的名字。”惜琴斟酌着字句,不想说得太多暴露了自己的感情,又把头偏过去看着并不是很深的池底,声气柔和了起来:“你是不是也喜欢她?”
“公主的话,小人听不明白。”爱笙决心和这个公主保持对立的主仆关系,仍旧用冰冷而礼貌的语气敷衍。
惜琴收起了短暂的温柔和伤感,带着玩味的眼神看着爱笙,露出了一丝冷笑:“你是真不明白吗?那好,我明着说,你是不是喜欢你家少爷——或者说是小姐,杨悟民——或是杨枫灵,就是那个兵部尚书,就是我的驸马——你若是想说是那个怜筝公主的驸马也成,你,杨圣,或者是说爱笙,是不是喜欢她,抑或是说——”惜琴眼中明显的警戒,“你爱上她了?”
细雨轻飘,已经洒了一整天了,爱笙现在面对着一个醋意横飞的女人,却是如细雨一般悠闲、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可是好久没有说出一句话。
空气中的水汽遮住了她眼中的氤氲,却遮不住她的话语:“是的,我承认。”
没有料到她答得这么爽快,惜琴走了会儿神,然后笑了:“杨枫灵还真是个迷人的家伙。”笑转瞬成了嘲讽,“你觉得你是真心地爱上一个女人吗?”
“那您是真心的吗?”爱笙没有回答,却是反问。
“你说呢?”不想回答问题的惜琴同样反问。
这窄窄的木桥上两个女人为了另一个女人的交锋刚刚开始,就已经被同样是闲着的一个女人看见,起了兴趣,向这边走来。
“我觉得您爱的不真,”爱笙依旧是不卑不亢,丝毫没有胆怯,“因为你只是爱的那一个少爷男装时的影子罢了,若是第一次你就知道枫灵是个女子,你,还会爱她吗?”
惜琴噎得半晌没说出话来,皱眉问道:“那你爱的就真吗?”
爱笙蓦地怅然起来,两弯眉毛揪心地结在了一起:“我,也不真,我爱的,亦不过是个影子罢了,甚至,连个影子都不算,只是个寄居的灵魂。”
虽然听不懂爱笙的话,可是惜琴还是想要问问题:“那么,谁爱的真?那个怜筝吗?”
爱笙仰望着暗灰色的天,嗫嚅着说:“也许,就她最幸运,还没有爱上吧……”
话音未落,两人同时听到了一个踏上木桥的声音,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看到了闲极无聊的怜筝向她们走来。
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句话大概在情场上不适用,因为爱笙和惜琴两人此时居然有了灵犀一般准备离开,但是怜筝似乎就是为了找她们而来的,及时地叫住了她们:“诶,你们别走啊。”
“呃,小人给公主请安。”杨圣自然知理,先告了安,毕竟她是驸马的书童,给公主请安无可厚非,但是用在惜琴和怜筝身上就难办了,两个人现在是彼此看着,四目相接,直直地站着,谁都不肯先开口说话,事实上,也不知先开口的能说出什么来,毕竟,两人身份平等,互相行礼做作了些,姐姐妹妹的称呼又叫两人别扭,所以,干站着,或许是冲淡尴尬气氛的良药。
“那个,惜琴姐姐,妹妹见过姐姐。”怜筝终于咬着牙说出了这个称呼,因为惜琴比她年长,所以叫这个称呼按理来说不算吃亏,但是于情来讲,总是别扭。毕竟,她才是驸马的第一个“妻子”。
惜琴也带着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笑容回应道:“妹妹多礼了。”然而她心里可没有这么想。
接着沉默。
沉默是一剂良药,没错,只不过积的多了,怕是会变成火药的,现在在场的三个人心中都有着一团乱麻,都很不得有一把火烧断,只是都有着各自不可言传的秘密,这火也只能自己烧自己。
“呵呵,惜琴姐姐觉得驸马如何?”怜筝到底还是放心不下,生怕驸马泄露了身份。虽说驸马的心智确实高人一等,可是对着这个莫名其妙的公主,还是得担忧些个。更何况,那两人,似乎……从前就认识了。怜筝莫名其妙地觉得了不安,但她毕竟天真,便自认只是关怀那“姐姐”罢了,再不多想。
惜琴此时竟是大智若愚起来,故意假装听不懂怜筝的话,反而作出一副娇羞状:“妹妹真是的,怎么好问这样的问题,要叫旁人笑话的。”
怜筝张着嘴不知如何接下文,这么说,她不知道驸马的女子身份?那可就糟了,还是得瞒着。那驸马昨夜是怎么混过去的呢?
又把人灌醉了?怜筝已经忘记了上次是自己把自己灌醉的。
还是把人点了穴?这招驸马用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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