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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越来越近,玄霄的目光也炽热地让人躲避不及,锦瑟几乎是瞬间就来到了玄霄的背后,一方面是为了躲避来人,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躲避玄霄的目光。锦瑟还记得自己离开醉花荫前玄霄的举动,他喜欢自己,虽然她不知道这种喜欢到了怎样的一种程度,但看玄霄刚才的眼神,她就知道这种喜欢是她承担不起的。
很快,脚步声停了下来,响起了三个人说话的声音。锦瑟贴着冰层,后背传来的寒意让她慢慢冷静了下来,也分辨出来者并没有什么危险,是云天河、韩菱纱和柳梦璃。
三人是因为望舒剑发出的鸣音一路来到了后山禁地,却没想到会见到被封在冰中的玄霄。锦瑟听着玄霄与三人攀谈,只觉得这样的玄霄越来越陌生,他避重就轻地说着云天青与夙玉的事情,根本不提望舒剑与羲和剑的关系,更不提韩菱纱此刻遭遇到的危险。
漫长的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让他变得面目全非。锦瑟在心中发出轻叹,没多久,这山洞中又来了第四个人——慕容紫英。
锦瑟忽然想到当初在安陆县遇到紫胤真人的事情,那时候紫胤喊自己师叔,她便猜测他也许就是慕容紫英,现在看来确实如此,他唤玄霄师叔,那自己自然也是他的师叔,这一段时光确实是她该经历的,只是照他之前的说辞,自己和玄霄似乎还有并肩作战的一段时间?
“谁鬼鬼祟祟躲在那里?出来!”
锦瑟叹息间,让慕容紫英感觉到了气息的不同。慕容紫英先前还恭敬地跪在玄霄身前行礼,此刻却拔剑指向冰层后,脸上满是警惕。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气氛中,韩菱纱也十分戒备地拿出了自己的武器,只有云天河搞不清事情的发展情况,挠着头一脸疑惑地问身边的柳梦璃:“冰块里面还有人吗?我怎么没看到?”
柳梦璃微笑着摇了摇头:“不是在冰块里面,是在冰块后面,不过我并不觉得她是鬼祟之人,她身上一点杀气都没有,给我的感觉是一个十分温柔的人。”
伴随着柳梦璃的声音,锦瑟从冰块后面慢慢走了出来,她手上没有任何武器,一身琼华派的弟子服昭示了她的身份,韩菱纱见状便收起了武器,慕容紫英的眉头却皱得更深了:“你是谁?我在琼华派从来都没有见过你。”
锦瑟绕到冰块前面之后便站定了,目光从四人身上扫过,语气不急不缓地道:“你确实没有见过我,按辈分,你当唤我一声锦瑟师叔。”
“啊,你不是二十年前就失踪了吗?”锦瑟的话一出口,先激动的却是韩菱纱。不过她很快捂住了自己的嘴,因为她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她翻阅过琼华派典籍的事实,不过该猜到的人也都猜到了。
“其实锦瑟并非失踪,而是担心我,悄悄跟着我进入了这里,这些年若没有她的陪伴,我也不可能活下来。”锦瑟还未解释,玄霄便先一步开了口,“当年与云天青关系最好的除了夙玉与我之外,就是锦瑟了。”
在玄霄的解释下,锦瑟的形象一下子鲜活起来,韩菱纱已然脑补了一段爱情故事,而云天河望着锦瑟的目光闪亮亮的,因为他又找到了一个与自己的爹娘有关联的人。
锦瑟并未反驳玄霄的话,在受了慕容紫英带着歉疚的大礼之后,她目送四人离开,听着大门缓缓关上。她原本有离开山洞的机会,但想到安陆县的事情,她又忍住了离开的想法,想听听玄霄接下来的打算,反正距离他破冰而出离开山洞,也没有多少日子了。
“你是不是没想到,云天青和夙玉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夙玉当年带着望舒剑逃下了山,却不会想到十九年后她的儿子亲自将望舒剑又送回了琼华派,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玄霄哈哈大笑起来,早在云天河来到琼华派之前,他就与夙瑶达成了合作意向,打算再次利用双剑的力量让琼华派飞升。如今锦瑟也出现了,玄霄只觉得天时地利人和皆有了,接下来只等计划一步步展开了。
锦瑟听着玄霄的笑声,只觉得山洞内的寒气更重了几分,她一边施展灵力替自己御寒,一边感叹道:“真是天意弄人。”
“是,天意弄人。”玄霄呢喃着锦瑟说的四个字,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若你想要离开这里,等下回云天河过来的时候你跟他离开就是。”
锦瑟确实有离开的打算,不过玄霄这么说了,她若是真的说要直接离开,倒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大家师兄妹一场,玄霄被冰封在此处,她于情于理也该帮帮他,毕竟他喜欢自己的事情虽然给自己带来了负担,但喜欢一个人这件事情,本身并非一个错误。
锦瑟这样想着,便在玄霄的身边坐了下来,侧头望向他:“我想先帮师兄离开这里,我想师兄应该有自己的打算吧,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说。慕容紫英他们那里,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
对于锦瑟来说,琼华派她认识的旧人也只剩下玄霄了,虽然他的做法有些偏激,但处在他的立场上,这样做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她先前还在犹豫琼华派与幻瞑界大战时她要如何自处,现在却不必再考虑这个问题了,因为到了今时今日,玄霄已经没有了回头之路。
“我会让云天河去帮我寻找三寒器,有了三寒器,我破冰而出会减少不少阻力。此处阴寒,你长时间待在这里也不好,等云天河下回过来的时候,你便与他一起去寻找三寒器,顺便替我盯着那个叫韩菱纱的小姑娘。”
玄霄将自己与夙瑶的计划讲给了锦瑟听,没有丝毫保留。很快,两人就等来了独自前来的云天河,云天河心思单纯,玄霄几乎没有任何鼓动云天河就答应下了替他寻找三寒器的事情。
锦瑟与玄霄对视一眼之后,就跟在云天河的身后离开了,她不便在琼华派出现,便选择偷偷下了山,约好和云天河他们在播仙镇客栈见,然后再一起出发去寻找三寒器。
二十年过去了,播仙镇却还是老样子,并没有多大改变。锦瑟犹豫了很久,还是走到了她和长琴过去居住的地方。原以为这里正如玄霄所说,早已人去楼空,只剩下破败的金银花,未曾想当锦瑟推开小院的栅栏门时,见到的全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院子里种满了金银花,一朵挨着一朵,金色、银色交相辉映,分不清叶与花,就如锦瑟分不清自己如今对欧阳琴究竟是爱多还是恨多一样。院子中央的石桌边坐了一个人,他的背影看起来既陌生又熟悉,十指翩翩,弹奏着对锦瑟来说既熟悉又陌生的旋律,正是那首让她发现一切的曲子。
锦瑟站在原地,想转身离开,脚步却像灌了铅一样重,想靠近他,却过不了自己心中的那道坎。她很想上前质问他,问他为什么要那样对自己,可是面前的人并非欧阳琴,而是锦箫。未来的欧阳琴伤她至深,但她面前的锦箫却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
若这里真是人去楼空也罢了,可如今满院的鸳鸯藤,让锦瑟的心已然柔软地可以吞下任何伤害,她对欧阳琴的感觉,在与他彻底分开之后,恨慢慢消退,只剩下与他相处时的点滴爱意。锦瑟不愿意相信他对自己至始至终都只有利用,毕竟到了最后那一刻,他是让自己选择是否跟他一同离开的,若没有喜欢,他怎么会如此说?午夜梦回时,锦瑟总会自欺欺人地这般想,如今听着流淌着浓浓爱意的旋律,她更有一种置身漩涡的感觉:退不开逃不掉,困爱成牢。
琴音渐止,锦瑟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眼见面前的男人转过身来,朝她伸出了手、二十年过去了,如今的锦箫从语气、声音到容貌、气质,都酷似欧阳琴,他的声音就像在锦瑟耳边绽放,跨越了时间与空间,最终缠绵舌尖化为两个字:“锦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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