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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远不关心版权问题,拿胳膊肘捅了捅红袖,“我说,你真是从清朝来的吗?”红袖得意一笑,“小鲜肉,害怕了吗?快叫声祖奶奶,给你发红包。”杜远不似张辽那般古板,即便信了,也没产生心理障碍。只是觉得有趣,跟着傻笑起来,“祖奶奶,我们交往一下好不好?”反倒给红袖造了一个大红脸。
红袖岔开话题,催着丹老问,“咱们跑偏了,从心妹妹他们怎么办?不能用符法瞬移回来吗?”“不成。那些火柴上预置的坐标,是丹园相对于这个时空的位置。现在换了时空,那里与丹园的相对位置大大不同,单靠他们自己,是永远也回不了丹园啦。”
成都的金帐内,孛儿只斤?托雷继续看前线呈文:……绝谷中,又有九妖出阵,各施密法,伤狼牙营在前,俘班扎大祭司于后。宗王阔端,被火雷波及,昏倒阵前。我部将士,奋勇抵抗。大祭司复又现身,直言:此间并非寻常乱匪,均为天神使者下凡,奉命劝阻我部止杀。千夫长多塔那波,乃命我部退回成都休整。班扎大祭司,随使者面觐天神去也。
呲啦!托雷一把将羊皮纸扯烂,“哪里来的天神使者!班扎和阔端一样愚蠢。九个南人击退我数千蒙军,简直耻辱!博尔术,传我的令,调宗王部为后军押粮。木华黎,你亲率五万人马,向西进军。没我的令,不许回头,一直杀到山鹰飞不到的地方。”两名大将悍然领命出账。托雷又想了想,事出蹊跷,于是传尹真人来见。
不多时,一位方脸道人来到帐内,二人相互施礼就坐。托雷换上一口夹生汉语,道,“邱真人踏鹤西去,已经四年。幸有尹真人随扈我军,诚意相助,我替父王多谢你。”这位尹真人听了,面带一丝苦涩,拱手道,“不敢,愧领了。志平牢记师尊教诲,辅佐可汗,并非嘱意尚武。天下之大,非你我所想。凡人穷尽一生,也未可尽入囊中。但求元帅体恤平民苦楚,铁蹄所掠之处,善待生灵,以待蓄养万载社稷。”
这话说的中肯,只是托雷气势正盛,没有放进心里,回答他,“道门有这种良善想法,是应该的。我大军征伐,也是份内的。只要宋民放下刀枪,安心为奴,自然有好日子过。”尹志平听了,刚想再劝,却被托雷摆手打断,“今天叫你来,有件重要的事。随军萨满大祭司班扎大人,在青城山被一伙妖人掳走。我怀疑,是道门的人做的。你可有什么线索?”尹志平惊了一下,“班札大人与我素来相投,虽信仰有别,但他性格率真可亲,我们经常一起交流术法。希望没出什么危险吧!青城一地,素为道门重镇,你的怀疑不是没有可能。贫道一时没什么头绪,如蒙信任,愿亲自前往,一探究竟。至于能否将大祭司带回,就看他的造化吧。”
托雷谢过,将一副牛骨腰牌赠与尹真人,便于乱世行走。尹志平出得帐来,也不骑马,也不整装,只取了一柄长剑,径直出了西城门。见左近再无蒙军,方始长长吐了一口气。连日来,城中大肆屠杀,自己只手难挡,有心无力,愧对先师的临终嘱托。他暗暗打定主意,这一路寻去,能否找到班扎无所谓,能多救几位黎民百姓,也算心安了。
张辽与文从心,大致摸清了止正和宗芳的底细,知道不是敌对势力,心下稍安。大家暂时结成的一个小队,在这个乱世之秋,联手展开谨慎探索。止正没有寻到杜远,有些失望,宗芳却不然。她原本以为,自己这回接手的,是件不疼不痒的案子,毫无功勋可言。没想到,竟有如此奇遇。若是有朝一日,回到局里,写出一份惊天动地的报告来,想想边局长吃惊的样子,自己就忍不住想笑。当然,到目前为止,除了大批古人遇难这个事实,还没有其他有价值的素材,索性再多走走,多看看。至于唯一的顾虑嘛,就是尚不知道怎样才能回到局里。算了,先不想它,跟着大家走便是。
众人出了山谷,张辽指着杂乱的马蹄印,表示不能向东,蒙古大军都在成都方向。止正建议向南行,沿雅安、峨眉一线,取道云南。这一路山高水险,不利于骑兵推进,想必比较安全。若想回到二十一世纪,也得先保住性命才行。止正行伍出身,深知无论在哪朝哪代,以区区个人之力,都无法阻挡战争巨轮的碾压。
其他人没有意见,包括文从心。她只想着,只要出现危机,就拉着张辽和二皮瞬回丹园。至于其他二位嘛,只能抱歉啦——本单位通勤专车,座位有限,不卖站票。
此时天光放亮,大宋的空气,真的很好。氧气十分充足,沿途绿化搞得也好,不是林业部门养护的功劳,是砍伐的少,到处郁郁葱葱。官道修的也过得去,虽是土路,还算平整。比后世窄了许多,但没有机动车抢道,反而显得更宽了。
张辽身法,略输于文从心,但仗着身高腿长,也能隐隐追上。止正也不弱,虽未有纠丹炼体的造化,仅凭惊人悟性,从行端法师的经藏里学到了一身功法。只是苦了宗芳,这位七四九特勤墓碑同志,用一路狂奔,追着别人的竞走。饶是体能强悍,也渐渐香汗淋漓。
止正心地倒好,在沿途被难民遗弃的村庄里,牵来一匹无主辕马,让宗芳骑了。虽然没有马鞍,但套了简易缰绳,总算暂时缓解了她的苦。四人一路南下,渐渐远离战乱之地,偶尔,可以听到山林里樵夫的山歌,有时也能瞧见洗衣村妇,在江边挥舞棒槌。这种复古的悠然景致,对现代人而言,颇为难得。大家心情也逐渐好转起来。
野外生存,对这几位而言,不算难事。特别是宗芳,有过系统的专门训练,反倒脱颖而出,指导大家收集最有效的生活物资。张辽边走边学,知识长进了很多。当然,宗芳的个人消耗也是最多的,其他三人,都隐隐到了餐风饮露的肉身境界,放在哪个朝代,都算半仙之体。
黄昏时分,一条大江横在面前,江水汹涌,滔滔奔流。众人收了身法,那匹辕马已然累的脱力,口吐白沫躺在路边草地上,再也不肯起来。
“这是金沙江,按后世的划分,已经在省界上了。再往南,就是滇地。”止正指着江水解说。张辽顺着江面看去,一片水雾之中,影影绰绰,一条横江铁索,自北向南,骄然飞跃。不禁叹服,“没想到阿——大宋就有了这等技术,直把天堑变通途!”宗芳捋了捋头发,“可不能小看南宋,富庶得很哩。是史上有名的高收入高消费王朝。技术高,赚钱多;钱多,技术更高,如此良性循环,差一点提前进入资本主义了,可惜……”止正接口道,“可惜大家都只想着骄奢,导致娘炮横行,民风疲弱,军备废弛。大汗纵马射雕,皇帝引颈待割。这大好的花花世界,也只是给人做了嫁衣。”
老兵无限唏嘘,女特勤也感触良多。二皮从文从心肩头跃下,自草丛中拖出一只野兔来,只有它,毫不关心王朝的更迭,专注于口腹之乐。“我们过江吧!”张辽一挥手,率先向浓雾中的铁索北端奔去。
其他人也不着急,慢悠悠跟了过来,忽然看见前面的张辽,蹲在路旁,向他们打手势,意思像是保持隐蔽。有情况?
金沙江这一段,只有一根索,壮汉手腕粗细,由环环相扣的铁链构成。不是供人倒挂滑行的,用法是,旅人在江水中放下木排或者充气羊皮筏子,船工用一支长篙顶部的铁钩,勾住头上的铁索,保持船身不被异常湍急的江水冲入下游,再一点一点划到对岸。
这当口,夕阳西下,一抹晚霞映着江面。铁索南端,来了七八个人,全都不走寻常路,依次纵身跳到铁索之上,相互拉开一段距离,足下虚点,袍袖飘飘,大步如飞,直向北岸行来。张辽透过水雾,依稀看到他们袍子的颜色,非紫即黄。那铁索在多人蹬踏下,有节奏地弹动,频率始终不乱,显是这些人前后配合得极好。
止正慢慢蹲到张辽的身后,悄声说,“是喇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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