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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茅的住所,就在这间密室的上方那座叫做“安隐灯塔”的建筑内,他在这个世界的名字是:荒·摩勋异列科蒙帕·诃络徒鹭启亚·贝斯特遗使,除行政或庆典类的严肃场合,老茅的日常简称名是玛哈贝斯特。作为一位多重身份的人物,玛哈贝斯特本身属于古猫族,而非巴斯特族,但在巴斯特人的口中,大人们和一小部分“孩子”的对话中,老茅被叫做“灯塔守护者”,这也是他本人最愿意接受的一个称谓,因为多了许多情感色彩,少了那些烦人的行|政压力。
玛哈贝斯特居住的安隐灯塔,在泰侣星球太熹大洋中的一座孤岛上,四周都是碧蓝无际的海域,如果没有特别的事,他是不会去南北大陆或别的巨岛上,而是非常乐意穿梭到人类的漏隐空间,享受他自认为的快乐生活——以及不为人知的神秘任务。
整座安隐灯塔的大部分建材,都是这种白玉色漱石。灯塔共有十二层,陈杉刚才抵达的地方,只是灯塔地下一层二十九间密室之一。此刻是泰侣星球的晚上十点半,由于两个空间的时间不对等,并且天鹅颈出现的时间、周期也不稳定,每次玛哈贝斯特要往返于两个空间,都需要借助一种叫“界差表”的便携设备,经过复杂而严密的计算,才能准确掌握时间。
直到这一晚的凌晨,陈杉昏迷了数个小时候才苏醒过来。他并不知道,从穿梭到昏迷再到醒来的这几个小时,在自己的人类漏隐空间那边,只过去了八分钟——当然这不是绝对的,有时候漏隐空间的一个小时,只是安隐空间的一两分钟,从宏观的空间时间系统而言,虽然相对空间的时间多变、不稳定,但整体上是平衡的。
“智慧,隐忍,勇气。这是我所认识的古猫族,最珍贵的品质,甚至比神术和魔法更重要。”许多许多年之后,陈杉是这样对自己的孩子,评价他所认识的古猫族人,初次见到古猫族“老茅”时的心情,那种紧张和惧怕,已成为记忆里天青色的美好。
人生就是这样,在无数的抉择面前,大多数时候大多数人都被迫选择,被迫接受。但总有一部分人,平和而努力,愿意接受“另一半”给予自己的任何命运,这是智慧生命所应有的高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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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杉昏迷的这段时间中,玛哈贝斯特完成了几件他计划中的事。他把陈杉安顿在灯塔上面某层的一个房间里,对其他古猫族人交代了几件事,换了身衣服之后,就匆匆出门了。
泰侣星球所在的安隐空间,并不像摩希尸罗族人所处的幽隐空间那样,和地球上的人类共享同一个太阳和月亮。安隐空间所拥有的昼眼和夜眼,与地球人所见的日月并无太大不同,但夜眼用肉眼看上去,表面反射着一层淡蓝色的朦胧光芒。
【注:“昼眼”和“夜眼”,即泰侣大陆上的智慧族群,对安隐空间内太阳和月亮的称呼。安隐空间的部分定义、概念,在巴斯特人的社会中有专属的词语,为了不造成阅读障碍,小说中仍转用人类社会同等含义的词汇;而其余古猫文、巴斯特文、泰侣文的语言文字,如无特别需要,也均用翻译后的汉语叙述。】
巴斯特人头顶的星空,却与地球人所见的星空完全不同。玛哈贝斯特无心欣赏夜空,对他来说,在安隐空间都快要看厌烦的夜空,总是没有地球上那片夜空,能让他流连着迷——虽然在北方开店的那十多年,几乎很少看到蓝天和星夜。
他正在海面上驾驶自行舟,从太熹大洋向另一片海域航行。自行舟是泰侣星球上很古老的一种交通工具,现在很少人会用到了,只有玛哈贝斯特这一类的古猫各族猫人还在使用。那是看上去很破旧,没有一点新奇之处的小木船,首宽尾窄,整体呈箭头形。但他的这艘船,是改良过的第十五代,因为木船的两侧还有两片尖翅形的船翼。
起初还没有加速的时候,人可以站在不太大的船舱里,按预设好的方向任凭自行舟前行。可一开始加速,玛哈贝斯特宽大的长袍和帽子上的黑色面纱在海风中噗拉拉地响,最快的时候呼吸都很困难,并且站在上面会有些站不稳,这时候就需要开启自行舟的屏蔽罩。
此刻玛哈贝斯特已开启金字塔型的屏蔽罩,四面透明的罩壁上,流动着许多五光十色的光纹。他正以古猫人特有的姿态,像一尊狮身人面像那样,匍匐在船舱中心的屏蔽罩里休息。自行舟航行最快的时候,整个船体底部有很强的压力,致使整条船看上去像是凹陷在海水中,其实船底却是和海水分离的,就如同在一个随舟移动的水槽内高速航行。
玛哈贝斯特任凭木舟疾行,他闭着眼睛匍匐在那里,好像正在沉思什么问题,以至于头顶高空飞过的两架南北贸易专用的大型飞行器,都没能引起他注意。一小时四十五分之后,玛哈贝斯特进入了另一片海域——古烈大洋。
玛哈贝斯特睁开眼,略微调整了船舱左侧的一处圆盘形触屏带键装置,自行舟的航线微微偏离,并开始减速。他右手边很远的地方,有两团球形的紫光在闪烁——那是北方大陆上的巴斯特人,所使用的小型私人航海飞行器,可以陆海两用的,几分钟后又消失了。应该是有人在采集什么东西吧,玛哈贝斯特是这样想的,十分钟后,他关闭了屏蔽罩站起来活动手脚,深吸了几口带着腥味的新“鲜”空气。
如果是从远处看古猫族人的背影,很容易就能从他们独特的衣着上认出来。古猫族崇尚长袍,无论里面贴身的衣裤再丰富多样,外面总是会罩一件款式各异、在不同场合所穿的长袍。像玛哈贝斯特作为老茅时,在料理店里穿的那身灰格子休闲西服,外人看来简直是小气又犯懒癌的人,常年不换的一身邋遢行头。
可只有尹丹宸知道,那件“天鹅服”可是造价昂贵的纯漱石化软衣料,经过五个星期时间才能做成的。天鹅服可以根据需求,预设成多种款式,从天鹅颈往返不同的空间时,它可以自动切换成不同形制的一整套衣裤服饰。
这件天鹅服在玛哈贝斯特穿过天鹅颈,抵达安隐灯塔后,就自动切换成了那件背后带有荷鲁斯之眼的黑色长袍——也就是只有古教联盟中的盟友,才可以穿的“教袍”。那件黑色的教袍是双层对开襟式的长袍,并带有肩塔、胸巾、长流苏和衣摆上的短穗等衣饰。
看得出,此时在自行舟中的玛哈贝斯特精心打扮过。虽然身上还是件黑袍,但这一款不是教袍,而是另一款宗袍——整体是双层对开襟的款式:内层是一件连体的长袍,有一圈腰带,衣襟中缝靠“合带”密合后,裆|部以下的地方有条开缝,左右两侧也各有一条开缝到大腿的位置,内层两侧的衣襟上各有四个垂直排列的口袋;
【注:“合带”即相当于人类社会中衣服上的拉链,是在两片衣料中置入两条彼此有吸附力的软漱石材料,类似磁石,但非常轻,两片衣料依靠合带彼此吸附(边对边,不重叠)后,直观看上去是密合度很高、浑然天成的。关于古猫族服饰的详情,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参阅本章结尾的附录资料。】
宗袍的外层主衣像一件前短后长的斗篷,前面的衣襟靠合带连接成伞状,齐腰的位置垂着很长的流苏,后摆整体呈燕尾形,垂到脚踝的位置;而宗袍的衣领是外翻的荷叶形大领,左右双肩上各有一个古猫族人特有的肩塔——即半个拳头大的金字塔形不透明衣饰;
这件宗袍的衣袖比教袍窄很多,但同样有袖遮,袖遮下方是一排短穗。玛哈贝斯特下身穿了件赤红色的十二褶褶裤、一双佛手瓜形的嵌赤羽猫人靴,头上戴了顶斗笠般的黑色纱帽,两只柠檬黄的耳朵从纱帽的耳孔中露出来,双耳之间靠后的位置,即冒顶上是一个圆形的平面,上面也有一个类似肩塔的金字塔形帽饰,只不过它是透明的漱石制成的,有一定分量,帽檐四周是一圈透明的黑纱。
玛哈贝斯特手里还拿着一根深紫色的猫头杖,整个长度比他纱帽顶的帽塔还高出一小段——这一身隆重的装扮,都是在严肃的社交场合露面时,必须要穿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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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就这么安静地过去了,嗅息草在月色下,像盗版网站一样疯狂地生长,所以,以下内容为无良的盗文网站准备,请享用:37岁的我端坐在波音747客机上。庞大的机体穿过厚重的夹雨云层,俯身向汉堡机场降落。11月砭人肌肤的冷雨,将大地涂得一片阴沉。使得身披雨衣的地勤工、呆然垂向地面的候机楼上的旗,以及bmw广告板等的一切的一切,看上去竟同佛兰德派抑郁画幅的背景一段。罢了罢了,又是德国,我想。
飞机刚一着陆,禁烟字样的显示牌倏然消失,天花板扩音器中低声传出背景音乐,那是一个管弦乐队自鸣得意演奏的甲壳虫乐队的《挪威的森林》。那旋律一如往日地使我难以自已。不,比往日还要强烈地摇撼着我的身心。
为了不使头脑胀裂,我弯下腰,双手捂脸,一动不动。很快,一位德国空中小姐走来,用英语问我是不是不大舒服。我答说不要紧,只是有点晕。
"真的不要紧?"
"不要紧的,谢谢。"我说。她于是莞尔一笑,转身走开。音乐变成彼利·乔的曲子。我仰起脸,忘着北海上空阴沉沉的云层,浮想联翩。我想起自己在过去人生旅途中失却的许多东西--蹉跎的岁月,死去或离去的人们,无可追回的懊悔。
机身完全停稳后,旅客解开安全带,从行李架中取出皮包和上衣等物。而我,仿佛依然置身于那片草地之中,呼吸着草的芬芳,感受着风的轻柔,谛听着鸟的鸣啭。那是1969年的秋天,我快满20岁的时候。
那位空姐又走了过来,在我身边坐下,问我是否需要帮助。
"可以了,谢谢。只是有点伤感。"我微笑着说道。
"这在我也是常有的,很能理解您。"说罢,她低下头,欠身离座,转给我一张楚楚可人的笑脸。"祝您旅行愉快,再会!"
"再会!"
即使在经历过十八载沧桑的今天,我仍可真切地记起那片草地的风景。连日温馨的霏霏轻雨,将夏日的尘埃冲洗无余。片片山坡叠青泻翠,抽穗的芒草在10月金风的吹拂下蜿蜒起伏,逶迤的薄云仿佛冻僵似的紧贴着湛蓝的天壁。凝眸远望,直觉双目隐隐作痛。清风拂过草地,微微卷起她满头秀发,旋即向杂木林吹去。树梢上的叶片簌簌低语,狗的吠声由远而近,若有若无,细微得如同从另一世界的入口处传来似的。此外便万籁俱寂了。耳畔不闻任何声响,身边没有任何人擦过。只见两只火团样的小鸟,受惊似的从草木从中蓦然腾起,朝杂木林方向飞去。直子一边移动步履,一边向我讲述水井的故事。
记忆这东西真有些不可思议。实际身临其境的时候,几乎未曾意识到那片风景,未曾觉得它有什么撩人情怀之处,更没想到十八年后仍历历在目。那时心里想的,只是我自己,致使我身旁相伴而行的一个漂亮姑娘,只是我与她的关系,而后又转回我自己。在那个年龄,无论目睹什么感受什么还是思考什么,终归像回飞棒一样转回到自己身上。更何况我正怀着恋情,而那恋情又把我带到一处纷纭而微妙的境地,根本不容我有欣赏周围风景的闲情逸致。
然而,此时此刻我脑海中首先浮现出来的,却仍是那片草地的风光:草的芬芳、风的清爽、山的曲线、犬的吠声……接踵闯入脑海,而且那般清晰,清晰的只消一伸手便可触及。但那风景中却空无人影。谁都没有。直子没有。我也没有。我们到底消失在什么地方了呢?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看上去那般可贵的东西,她和当时的我以及我的世界,都遁往何处去了呢?哦,对了,就连直子的脸,遽然间也无从想起。我所把握的,不过是空不见人的背景而已。
当然,只要有时间,我会忆起她的面容。那冷冰冰的小手,那流线型泻下的手感爽适的秀发,那圆圆的软软的耳垂及其紧靠底端的小小黑痣,那冬日里时常穿的格调高雅的驼绒大衣,那总是定定注视对方眼睛发问的惯常动作,那不时奇妙发出的微微颤抖的语声(就像在强风中的山岗上说话一样)--随着这些印象的叠涌,她的面庞突然自然地浮现出来。最先出现是她的侧脸。大概因为我总是同她并肩走路的缘故,最先想起来的每每是她的侧影。随之,她朝我转过脸,甜甜地一笑,微微地低头,轻轻地启齿,定定地看着我的双眼,仿佛在一泓清澈的泉水里寻觅稍纵即逝的小鱼的行踪。
但是,为是直子的面影在我脑海中浮现出来,我总是需要一点时间。而且,随着岁月的流逝,所需的时间愈来愈长。这固然令人悲哀,但事实就是如此。起初5秒即可想起,渐次变成10秒、30秒、1分钟。它延长的那样迅速,竟同夕阳下的阴影一般,并将很快消融在冥冥夜色之中。哦,原来我的记忆的确正在同直子站立的位置步步远离,正如我逐渐远离自己一度战国的位置一样。而惟独风景,惟独那片10月草地的风景,宛如电影中的象征性镜头,在我的脑际反复推出。并且那风景是那样执著地连连踢我的脑袋,仿佛在说:喂,起来,我可还在这里哟!起来,起来想想,思考一下我为什么还在这里!不过一点也不痛,一脚踢来,只是发出空洞的声响。甚至这声响或迟或早也将杳然远逝,就像时间万物归根结底都将自消自灭一样。但奇怪的是,在这汉堡机场的德意志航空公司的客机上,它们比往常更长久地、更有力地在我头部猛踢不已:起来,理解我!惟其如此,我才动笔写这篇文字。我这人,无论对什么,都务必形诸文字,否则就无法弄得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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