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在咫尺的女人抖了一下。
她的蓝瞳微微放大。
可怜的女人还没从生死一线中缓过神来,刚刚看到新上司时太过紧张,几乎忽略了地上趴着的另一个歹徒。随着景光枪口所指,才刚刚看到那条漏网之鱼,就直面凶案现场。
刺激对她来说未免太大了,连往日里活络的思绪也仿佛僵成一团。
她的确害怕此前破门而入的壮汉,但对于颠覆了她印象的上司,也照样瑟瑟发抖,不知是敌是友。
“别怕。”景光温和的笑。
他将新缴获的枪支收齐,然后尽量摆出温和的表情,安抚道:“我不会伤害你的。”
莉娅仍缩成一团。
茶发青年并不在意她的态度,依旧保持着镇定轻缓的口吻:“这一层几乎没有危险了,他们都往更高的楼层去了。”更高的楼层是管理层的位置,如果有线索残留的话,那么大概率会在那里。
“你可以在这儿带上一段时间,不过别太久。然后顺着西门口的楼梯往下跑,走消防通道,穿过三楼的清洁管理的储藏室,从西边的后门离开。”景光尽量详细的给她指明逃生方向,然后道:“尽量小声些,别怕。”
他朝着女人丢了一把□□,见她迟迟未接,也不在意。
再待在房间内,估计也只会增加莉娅的恐慌。景光知道莉娅现在只怕是一只惊弓之鸟,也不强求她和自己说话,而是打算离开。毕竟这里勉强算得上安全,只要莉娅按着他给的路线走,不出意外的话,逃脱的几乎很大。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时候,一道怯生生的女音自背后传来。
“绿川先生……”
女声既轻且肉,仿佛一碰就会破碎的气泡,飘飘忽忽,沉沉浮浮,吐出他的假名。
景光脚步一顿。
“绿川先生——”
莉娅又唤了一遍。
她抖着唇,却仿佛鼓足勇气一般,努力的看向他,尽量咬字清晰:“我已经报了警……警察会来吗?你会没事吗?”
最后半句,透着小心翼翼的担忧。
景光微微一愣。
他不清楚美国警方的办案效率,但这种级别的火拼,警方大概率会迅速派人过来……至于怎么解决,就是另一回事了。
对于一个普通市民,景光暂时忽略了负面的消息,报喜不报忧:“放心吧,警察很快回来的。我也……嗯,我也会没事的。”
听此回答,女人似乎松了一口气。她缓缓从办公桌下站了起来。由于长时间蜷缩身体,她的动作看上去很僵硬,表情也带着不自觉的扭曲。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却花了足足半分钟。扶着桌面的一刹那,莉娅的腿似乎不易觉察的抽搐了一下,整个人差点要摔倒。
她双手立刻往前一搭,撑在办公桌的桌面上,晃了晃身体,终究还是站稳了。
一滴汗从额头滑落,滴在绷紧的指节处,黏黏糊糊的发冷。
亮晶晶的冷汗汇集在女人的额头,将她的头发打湿。往日妆容精致的秘书小姐此刻看上去狼狈极了,唇上的口红花了一大半,有少许甚至粘在了手背处;一贯被好好打理的头发乱的吓人,仿佛被狂风蹂躏过;工作时穿得西装裙也布满了褶皱,整张脸脸都写着惊魂未定。
遥遥望去,就连她用来支撑自己身体的办公桌,也是一片狼藉。桌面的浅色咖啡杯被打翻,来不及整理,未喝完的咖啡流出结成深棕色的污渍,同时打湿了笔记本电脑的键盘。
桌面上还放着被拆封的Davidoff女士烟,其中几根同样被咖啡打湿,显得可怜巴巴。地上散落着钢笔和便利贴,看上去杂乱无章。
女助理勉强笑了下,微微弯腰:“谢谢,绿川先生。”
景光炸了眨眼。
“啊,没关系。”他回答:“你没事就好。”
离开办公室前往更高的楼层是,茶发青年的心情莫名轻快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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