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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伏虎四处看了看,见会议室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就近找了个凳子,小心翼翼地缓缓坐下,轻声道:“警卫官有别的事要做,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受伤了。”
看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上甚至沁出了细细的汗珠,白屋途心想,自己刚才一定是多心了,这人都行将就木了还惦记着给大家鼓劲儿,怎么可能作案呢?
他赶忙道:“局长,不是我不想保护你,是我担心我保护不好。你现在怎么样?我先扶你回去休息吗?”
“好。”郑伏虎扶着椅背才能借力站起身,“送我去办公室的暗间。”
走廊和楼梯上都有来往的同事,郑伏虎根本没让他扶,一路若无其事地对跟他打招呼问好的人点头致意,进了办公室立刻就不行了,整个身子压在白屋途身上:“快开门,现在被人看到就麻烦了。”
能不麻烦吗!白屋途在心底咆哮:你都把我压在沙发上了,这进来人还以为咱俩干啥呢!
“郑局,你先起来点儿,我马上给你开墙!”白屋途挣扎着从郑伏虎身下钻了出来。
原本在博古架旁边的墙根摆放着的一溜儿摆件全都被放在了博古架上,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上次转动的那只花瓶,“郑局,来,胳膊搭我肩上,小心脚下。”
郑伏虎倒吸着凉气靠在暗间卧室的床头,闭着眼皱着眉,左手更是下垂着一动不动,过了半天才像是缓过劲来似的长舒一口气。
他穿着正装,武装带正好经过胸前心脏处,想必对伤口造成了不小的压力。他不得不缓缓抬起右手,解开身上的皮带扣和纽扣,敞开怀,把缠绕着纱布的胸膛逐渐露了出来。
白屋途暂代了郑局的警卫官,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他总不能说“行了那你睡会儿我先走了”吧?可他觉得就这么留下来,面对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大局长……好像也不太对。
房间不大,没有过多摆设,他无处落眼,看了一圈之后视线又回到郑伏虎的脸上——两人的视线又对上了。
郑伏虎:“对了,小白……”
“局长,你好好休息,少说两句。案子的事我是这样想的,妖作案后不可能一点气息都不留下来,就我们办公室的那个女孩儿,小刘你记得吧,别看她年纪小,鼻子特别灵,帮着破过好几个局里的侦查员都没闻出来凶手味道的案子,刚才我问她了,她也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白屋途竹筒倒豆似的抒发着自己的见解:“我还是觉着这事儿应该是人干的,有可能是遭受了不公正待遇的妇女,长期压抑导致心理扭曲,正好又偶然得到了什么药物之类的,或者是舶来的东西,把人熏晕之后作的案,否则现场不可能一点打斗痕迹都没留下,看起来倒像是受害人自愿发生关系。可惜血液检验结果送到上一级检查所还没出来……哎,郑局,你刚才要说什么?”
郑伏虎静静地看着他,一直看到白屋途眼神不自然地飘来飘去了,才说:“我刚才是想问你吃不吃黄油饼干,前几天一个朋友来看我时带的。”
白屋途顿时想起来小时候回老家看奶奶的场景——那是一种每次他一进门,奶奶就给他装满一口袋的糖果、点心、甜枣儿、花生,但是家里有困难却从来不会对小小年纪的他提起的感觉。
郑伏虎也是一样,并没有一丝一毫和他讨论案情的打算。
也是,二人之间隔着分管副局长、科长、大队长等等无数侦破能手,他一个小辖区的特别行动队光杆司令算什么?
如今全局上下都紧绷着一根弦,枕戈待旦恨不得和甲而眠,而他这个光杆司令,在局长眼里就是个每天吃巧克力和小饼干的小孩儿。
白屋途感觉被人看轻了,瞬间无精打采,低下头说:“不吃。”
郑伏虎:“那你拿出来,我吃。在放糖罐子那儿。”
白屋途心又凉了半截,他身为临时警卫官,尚不清楚这个暗间的逃生通道和应急储备在哪,也不知道郑局的伤口到底怎么样了,他只知道郑局的巧克力、小饼干和夜壶放在哪。
郑伏虎打开圆形的铁皮罐子,又是一股带着杀伤力的香甜味道扑面而来,如果小刘在这肯定会被甜得当场阵亡。郑伏虎拿出一片尝了尝:“挺好吃的。这么远运过来还没碎,很不容易。”
接着,他又拿出一片,递向白屋途:“警卫官,你也吃个吧,万一有毒呢。”
白屋途闷闷地接了过来放进嘴里:“有毒也晚了,你都吃了。”
郑伏虎淡然:“不一定,说不定有人要下毒,以为我会把第一片先给警卫官吃呢?毒都在下在了后面,你再吃一片。”
郑伏虎似乎确定这盒饼干里一定有某片是下了毒的,白屋途一片一片又一片地把一小盒黄油饼干快了个底朝天,毒没吃出来,倒是口干得差点呛着,问:“郑局,你这水需不需要试毒?我帮你喝点?”
在他喝水的空当,郑伏虎问:“假设凶手是人类,你为什么觉得他是女性?”
白屋途放下杯子打了个嗝,想了想:“受害人身上有发生过性行为的迹象,但是他们自己并没有遭到侵犯,总不会是凶手是个男的,然后故意找受害人侵犯自己吧?”
郑伏虎:“你这种否定猜测,放在女性身上同样适用——按照一般观念,女性也不会找人在街头巷尾这种完全没有*的地方和自己发生关系,所以你的猜想不能成立。”
白屋途觉得好像哪里不对,红着脸说:“那不一样啊,我以前听说过有女性凶手下药迷.奸男性受害人的,因为家庭不和谐……所以……追求……快感吧。男的这样做他图啥呢,那不是又犯罪又遭罪吗?”
郑伏虎低头把盒子里的最后一片饼干拿出来,递了过去:“你怎么知道男性和男性就没有这种快感,就是遭罪?”
这最后一片饼干肯定被下毒了!白屋途越嚼越觉得咽不下去,也不香了也不甜了,结结巴巴道:“男、男的和男的……怎么可能有?我只看过两个男人之间一方被另一方暴力致死的案件宗卷,还有强迫导致重伤的……”
郑伏虎眼角扫了他一眼,随后又看向别处,不经意地说:“这种事,在宗卷上当然看不到了。”
白屋途:“……”
那在哪能看到?怎么感觉我们局长好像看过很多《仙宫往事秘闻录》完整版之类的书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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