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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栾云妆叹到第几声,芷若终于忍不住问道:“小主怎么去趟懿祥宫回来就唉声叹气的?”
栾云妆也被自己突然的多愁善感吓住,懿祥宫舒皇姑姑常年呆在宫中,又曾是先帝的身前女官,还被赐皇姓养育皇嗣,学识手段绝不一般。看今天柔嫔受伤,她必然知晓缘由,不然不会最后以此当作威胁。她提的条件也不无心动,只是赌的是云飞,栾云妆便不敢了。虽然家族中有人能够尚公主成为驸马是无比的荣耀,无论与谁都是利大于弊的,但云飞却是不能立即将公主娶回去,像舒皇姑姑所说,要是将来云飞成年执意悔婚,那损失的就不仅是颜面了。更何况,这理,从头到尾都在公主那儿,舒皇姑姑嘴上说无所谓,可实际,若她反悔,栾家不也只有受着?
栾家,赔不起啊!
既然已经拒绝,只能提防着走一步看一步了!
栾云妆皱眉,轻叹,“唉,我只是看着这画联想到再几天便是中秋了。中秋一家人团聚赏月,其乐融融,有些怀念家中日子,让你看笑话了。”
芷若往桌上的茶杯中添了点水,听着话目光跟着也黯淡几分,“原来小主是想家了!不过,我方才听红莲说,小主家中弟弟也在懿祥宫,不知小主可有见到?能传递思念就算免一份担忧。”
“见是见着了,但没说上话。也怪我笨,午夜梦回心中总有感慨积攒了许多话,却在见到真人时便说不出。”栾云妆自嘲般摇摇头。
“想必小主思的远念得深,心情自然沉重,还请看开些,莫要累着!您念着他们,他们应该也是念着您的!”
“嗯,芷若真是贴心!与你那么一聊,心中豁然开朗,你啊,果然是本主的福星!”说完,正准备起身将画收起来,被芷若阻拦下来。
“天色不早,小主先去歇会儿,等会让人传膳。这些粗活小事,便交给奴婢们吧!”只见芷若低头整理的手一顿,眉头紧皱,“小主,这画原先就是这样的场景么?”
栾云妆见她的表情,眼皮直跳,心里刚刚放下的石头又重新提到了嗓子眼,硌得难受:“我从未更改,这还是自上次受潮之后,第一次打开。”
“奴婢斗胆,此画留不得!”芷若屈膝跪在地上,额头紧贴地面。
“芷若何出此言?”
“奴婢冒昧,叶容华是二轮秀女进宫,而画中宴席却是出现在皇上刚登基那一年,还是第一次秋宴。”
“这么说,叶容华当时不可能在场,她如何能作出这幅画!”
“若只是简单当作欣赏,那它无疑是一幅优秀的画作,其中画工不是一般人能比的。那一日却是宫中禁忌!奴婢大胆猜想,此画是有人借叶容华之手转交的。如若只有叶容华的心意,那这幅画必然早就暴露被人拿去挑拨是非,可现在它还在主子手里,非但没有人打它的主意,甚至还有人刻意保护它!其中……”芷若咽了咽,低下头不再说话。
“先不想这些,你如何看出它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一次宴席?而那一日又为什么是个禁忌?就算是转交,给本主的意义何在?芷若,你真是让本主刮目相看啊!”栾云妆越说心里越怕,抛开情谊急言令色。
地上跪着的人听此话,身子一抖,扬起的脸上失了血色仿佛很震惊,满眼都是不可置信。却又倔强地,不甘地望着栾云妆,哽咽道:“奴婢对小主绝对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若小主怀疑奴婢,不再信任奴婢,那奴婢活着便没有意义了!”
微闭了闭眼,栾云妆在等着她的解释。
“画中宴席,主子少婢女多,真正作主的只有凤椅上主持宴席的人。许贵妃奉为皇后之后,宴席都在殿中举行,太后太妃也不曾错过,而画中宴席俨然在御花园且上首之人正是当时的‘左贵妃’,她习惯随身带着皇上与她的定情信物——一支玉雕云凤手杖!
“正是只有左贵妃一人主持宴席的那日,其被降为罪人,迁居永安宫。当时奴婢年纪虽小但也在宫中行走多年,那一次皇上将各嫔妃宫里的人大批地换掉,换走的人大多被处死,奴婢当时在冷宫当差,逃过一劫。
“奴婢猜测,那幕后主使是想控制主子,从而达到什么不为人知的目的!”
联想到初进宫时拜访叶容华,其对她与童选侍的态度和敲打,立意明显,可就是太明显让人觉得蹊跷,“那一日我不过帮扶了叶容华,她便拿此画送我。后来收了红袖,她竟特意将此画带到我面前。是凑巧,还是别有用心?暂且留着,无论有何秘密总会解开的!”
秋风刮过,掀起几片枯叶,沙沙动听。
中秋喜宴将至,宫中各处又热闹起来,即便忘忧宫更偏远些,也无法不融入,毕竟隔壁宫殿时时刻刻都比她们这边热闹,叫几个年纪小的宫人艳羡。
只听几名才进宫不久的宫人议论:“中秋喜宴能有忘忧宫的份么?”
“中秋宴不比寻常,皇朝贵族向来重视,想来必会大办。唉,至于咱们忘忧宫……”其中一个高瘦宫女回答,言语间是不得近前的埋怨。
“不过,我听说,太后在招戏班子,从各宫里挑。凡是会点的,无论宫女太监都可以去学。还要安排在宴会上表演呢!”说话人是个小巧玲珑的太监,眉眼间尽是得意。
“真的?那咱们也去选吧?”
“呵,说得容易,你去选人家就真给你机会?宫里人那么多,若是没有主子提拔推荐,人家理都不会理你!更何况,忘忧宫的主子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去呢!”那高瘦宫女话语间的犀利刺得栾云妆一阵疼。
芷若陪着听了一会儿,正想上前训斥,被栾云妆伸手拦住,“罢了,她说的也不差!”
“记得上次乞巧节,皇宫遭遇变故,便没人敢提办宴。这次中秋宴必然有几分冲喜的意思,各宫都会有赏,不过是皇上宴请大臣,后宫自娱自乐而已,去不去前头也无所谓。”
“小主看透便好,免得记挂在心,伤身伤神!”芷若微笑,“哦,小主!方才她们说到太后在各宫招戏子,不计较身份。若果咱们忘忧宫无缘分去,送个奴才去在太后那留个印象,也是可行的!”
“你是说,喜糖?”上次乞巧节,遇永安宫烧毁,宫里人都没心思过节,忘忧宫远离是非,倒是另一番景象。喜糖率着几个小太监,在院子里唱起了《天仙配》,他还偷穿红莲的衣裳逗乐了众人,挨了红莲一顿好打!
送喜糖去,确实可行,喜糖身份没怎么隐瞒,他自己也坦白曾认定海总管为干爹。送他去,定海总管识得,中选是必然,若是定海再美言几句,喜糖可就飞黄腾达了。芷若不明提他,就是怕他一去不返,咱们白白给他做了嫁衣。
该找个机会试试他,他来忘忧宫的目的还未查清,到底是受人指使,还是另有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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