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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被热浪推进他的怀中（第1页）

“我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巫渺落的声音像一块冰块砸在冰封的湖面上。

“怎么，心虚了？”林戈却不打算放过她。

巫渺落深深地是吸了口气，她对上林戈的眼睛。巫渺落的眼睛原本是明亮的琥珀色，像是精心熬制的枫糖浆。但此刻在车内暧昧的星光下，枫糖浆浓稠到发黑，变成隐隐透露出苦涩的焦褐色。巫渺落用冷静到冷淡的声音对林戈说：“我不知道你相信了什么样的传闻，所以认为我是一个品格低贱靠和王室成员肮脏交易，所以才能年纪轻轻获得现在这样的地位的女人。但你最好只在心里想，不必这样说出来羞辱我。相信我，这不会伤害到我，只会害死你自己。”

“我没有。”林戈没有想到巫渺落竟然给出了这样的回答，尽管这样的传闻他也的确有所耳闻。但是星执部在巫渺落当上星执部部长之后，她用十分激烈的手段平息了这样的谣言。巫渺落在星执部内部女魔头的名号也就是从那个开始流传的。林戈有些慌张，他根本不是这个意思，他根本没有信过一丝一毫这样的传言，因为巫渺落的能力现在星执部的所有人都有目共睹，因为他从第一次见过巫渺落这个人开始就没有信过这些事情。巫渺落看起来就是一个那么骄傲且矜贵的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容忍自己去做那么肮脏的事情，而这样的人又是怎样承受他们恶意的揣测的。林戈只能真诚地道歉：“真的对不起，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我错了。你的能力配得上你现在的地位，你不用理会那些风言风语。真的，我从来没有相信过那些传言，你要相信我。”

巫渺落没有移开自己的眼睛，她的目光钉在林戈的脸上。为自己无礼的伤害感到歉疚的林戈只能接受这样无声的控诉。可很快，在巫渺落的注视下，林戈从巫渺落美丽的眼睛里读懂了巫渺落目光里的另一层含义——林戈你说相信，你要我相信你，那你相信我吗？

不，林戈不相信巫渺落。

真奇怪，林戈和巫渺落之间有那么多谜云和疑虑，他们之间充满着猜疑与顾忌，哪怕现在他们也在互相试探。奇异的是，林戈潜意识里却一直认为自己懂得巫渺落，甚至隐隐认为巫渺落也懂自己。可他们之间却没有任何的信任可言。林戈想他不该让巫渺落相信他。巫渺落如果反问他是否相信她的话，他无法给出肯定的答案。

好在巫渺落没有那样做，她也许读懂了林戈脸上的表情，她终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然后微微叹了口气：“一个女人要登上高一点的位置，获得权力和地位，总是要比男人困难一些。一个年轻美丽的女人就更难了。”巫渺落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丝毫应有的自艾自怜的情绪，她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一个显而易见的、约定俗成的事实。

“如果前面的话伤害了你，我真的很抱歉。”林戈再次申明。

“没关系。”巫渺落接受了林戈的歉意，“你没有伤害任何人，除了你自己因为绅士情怀愧疚的心。”现在的林戈能从巫渺落缺乏情绪的语句里理解到她的嘲讽了。

巫渺落继续说：“况且我今天晚上很开心。开心的人更不容易轻易恼火。我很开心，是因为你的姑姑，我的医生今天晚上很开心。她喜欢这份生日惊喜，对吗？”

“是的。”林戈回想起一个小时前频繁出现在林姑脸上的笑容。这样的笑容在其他任何时候在林姑的脸上都十分罕见，那是充满着少女情怀的笑容。为了林姑方才的笑容，不管如何，林戈都发自内心地感谢巫渺落今天晚上的精心安排：“她很少这么开心。”

“那就好。”巫渺落停顿了好久，抛出了一个林戈意想不到的问题，“那你有什么生日愿望吗？”

“嗯？”林戈有些疑惑。

“你也马上要过生日了，不是吗？”巫渺落说，“我看过你的档案。”

“巫部也要为我准备一份像这样的生日惊喜吗？”林戈问道，他觉得巫渺落这样为林姑准备生日还情有可原，但要是巫渺落像这样为他用心，那也太不正常了。

“说不定呢。”巫渺落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倒也不必。”林戈拒绝了巫渺落，“我从小就没有什么生日愿望，我早就明白了许愿之后要靠自己完成，不可能某个特定的日子一到愿望就能自己实现。”

“聪明的小孩。”巫渺落夸赞林戈，她继续问，“那就没有林戈博士不能靠自己的能力实现的愿望？林戈博士你是很厉害，但你总不可能无所不能吧。而人们往往总是在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许愿。”

“当然有。”林戈回答，“但我的愿望不可能实现的。我想我爸妈复活。或者，我不用那么贪心，我只要他们再给我过一个生日。和我在一起呆一天也好。但这不可能实现，人死不能复生。就算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什么满足人愿望的生日神仙，他们也没有能力满足我的愿望。”

又是长久的沉默。林戈用余光去看巫渺落，巫渺落低着头，似乎也在思念什么人。巫渺半晌才接上话：“做人不能太难为神仙，你就没有什么简单一点的愿望要实现吗？”

太超过了。巫渺落即使是为了掩饰刚刚话题带来的沉重和尴尬，这样对他的生日愿望表现出的浓厚兴趣也太超过了。最糟糕的是，当林戈察觉到这种超常的兴趣之后，他没有忌惮，没有担心巫渺落隐藏的真实意图，他反而开始心跳加速。他因为巫渺落对他超乎常理的兴趣和超出界限的关心而兴奋得反常。而且，巫渺落没有说，林戈却有一种强烈感受。无论是怎样的愿望，只要他现在告诉了巫渺落，只要巫渺落能够做到，巫渺落就会帮他实现。林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产生这么笃定的幻想。

这样不行。林戈准备再一次试探巫渺落：“我确实有一个很简单的生日愿望。这个愿望本来应该很容易实现，但是我遇到了不少意外。”

“是什么愿望？”巫渺落问。

“出去旅游。”林戈说，“其实也不一定非要是真的旅游。只要能离开葡萄城，随便做点什么都可以。”

“你竟然从来没有离开过葡萄城吗？”巫渺落问。

“你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对吧。虽然也确实有很多人生长在葡萄城，也不喜欢旅游，工作不用出差，所以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葡萄城。但是我的情况不太一样。我本来应该不止一次离开过葡萄城，但就像有一只掌控着我命运的大手，一直阻止着我。我第一次遇到意外是我初二那年，我参加的数学竞赛拿了奖，随后我在那个世界著名的数学问题上有了重大进展，我因此接受了邀请要去未央星参加一个数学研讨大会，本来一切顺利的话，我参加完会议再写的相关问题的论文，发表就会容易不少。但没想到堵车加航班推延一系列意外让我在飞船发射基地错过了这场会议。”

“听上去太糟糕了。”巫渺落惋惜地说。

“其实也没有。”林戈说，“也没有耽误什么事情，我在发射基地的等待室里视频参加了会议。除了我没有本人赶到现场，一切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毕竟我的研究成果和论文现在全世界都看到了。”

“那还好。”巫渺落说。

“是的。还有后来，我每一次要离开葡萄城，无论是工作还是想放松一下自己，无论我做了多少准备，多少备用方案，我似乎都能被留在葡萄城。最离谱的是，有一次我忽然突发奇想，在某天毫无预兆地想，假如我什么准备都不做，我甚至什么动机也没有，我就是忽然心血来潮地想要做个城际铁路去隔壁草莓城闲逛一圈我是不是就能成功离开葡萄城了。”

“可你还是失败了。”巫渺落看着林戈脸上的表情，说出了林戈摆在脸上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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