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林远一下就意会到了。
但他还是怔了怔。
这还是凌燃第一次因为这种程度的小伤跟他说疼。
但反应过来的薛林远眼眶一下子就酸了。
这大半年,他见多了凌燃摔倒在冰面上的狼狈模样。
最狠的一次甚至摔得膝盖和手肘齐齐落下碗口还大的淤青,整整大半个月都没消。
像这种擦破皮的小伤,平时更是多的数都数不清。
凌燃也从来没有抱怨过。
以至于他都要忘了,他的宝贝徒弟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还曾经是个娇生惯养的矜贵小少爷。
他也会疼!
薛林远当时眼泪就下来了,笨拙地握住徒弟的手吹了吹,不自觉就用上了哄孩子一样的柔和语气。
“我先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秦教那有碘酒,咱们再消消毒,很快就好了。”
薛教的神情太认真,以至于凌燃不自在地想抽回手。
他就是随便找了个借口好叫薛教回个神,怎么搞得跟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这点小伤,真不至于。
但薛林远的神情太柔和,与前世某些时刻一模一样,凌燃默了默,到底没抽回来。
他偶尔也会想放纵自己享受这片刻难得的安宁与沉溺。
虽然现在有了很多新朋友,还有了新教练,但对凌燃来说,能类比成停泊港湾的,永远只有薛林远一人而已。
如父如兄。
他对家人的全部想象,都是打薛林远身上想象出来的。
薛林远其实也差不多。
他看凌燃,咳咳,说实在的,就跟看自己的好大儿一样。
讲道理,哪个教练看自己倾注全部心血的第一个徒弟不是跟看自己的孩子一样。
薛林远还没有结婚,相亲都没影,但已经有了养孩子的自觉。每天最烦恼的就是孩子太听话太懂事,让他总会有一种心疼愧疚又自豪,而且还酸溜溜,沉甸甸的心情。
师徒相处的画面温情脉脉。
但看在某些人眼里,就不是那么美好了。
譬如看见凌燃摔倒,就准备好碘酒和棉签,匆匆赶来的秦安山,又比如路上遇见凌燃教练,就顺手帮忙推着轮椅过来的霍闻泽。
秦安山是觉得这对师徒够腻歪,不就是个小伤嘛,至于吗。
他无意识地握紧了膝上的碘酒和棉签。
霍闻泽则是说不清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他想到自己刚刚看见凌燃把自己的习惯性动作编排进节目的惊讶喜悦,再看看眼前这师徒俩,没来由就觉得自己其实高兴得太早了。
两人齐齐咳了声,惊了薛林远一跳。
他看见秦安山来了眼前一亮,擦擦眼泪,上来就要拿走碘酒和棉签。
可秦安山毫不留情地推开了他的手,“先让我看看凌燃的伤口。”
薛林远赶紧把凌燃领了过来。
伤口浸了汗,皮肉翻卷,看上去就触目惊心。
秦安山拧开碘酒瓶,用棉签沾着轻轻地擦,嘴上一点都不留情。
“这点小伤,半天就好了。”
话是这样说,他的动作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少年一点。
凌燃轻轻眨了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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