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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丈,您这里是?”枝儿一边接过包好的纸张,一边看着屋里正在奋笔疾书的一个书生装扮的人问道。
“若是囊中羞涩,实在无力购买,便可前来抄录带走,不过花个笔墨钱罢了,若是无以糊口,那也可以替老夫抄书,得个润笔钱。”掌柜自是明白枝儿问的是什么,这年头,读书实在是件奢侈的事情,笔墨纸砚样样要花钱,样样还都价值不菲,尤其是书本,随随便便哪本,都要好几两银子,穷书生、穷书生,有很多人是买不起几本书的。
“不知是怎么个抄法?”听到掌柜的这么说,枝儿来了兴趣。
“笔墨纸张由老夫提供,按字数多少一两到五两银子不等,”看到枝儿骤然亮起的双眼,那掌柜的不紧不慢的又补上了几句,“只是,这也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抄的,老夫也有几个要求,首先,这字要让老夫满意;其次,这抄出来的书,不能有涂抹的痕迹不说,也要规规整整,让人看了便觉得舒服。”
“这是自然。老丈,小女再多嘴问一句,可否能将书带回家,几日后再来交付呢?”
“若是有人作保,自是可以。”那掌柜的倒是很耐心的跟枝儿解释“若是无人作保呢?”听到掌柜的这么说,枝儿心头一松,可是想到自家的情况,又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们这初来乍到,哪识得什么人来作保!
“怎么,丫头。你有兴趣?”听到枝儿的问话,那老丈饶有兴趣的问道。
“家兄乃是秀才,小女也粗通文墨,这冬日漫漫。小女想寻个进项罢了。”
“哦?”听到枝儿这么说,那掌柜的眉头一挑,很是惊讶,他在这叶县也几十年了,对叶县自是熟悉,这叶县辖下有多少读书人,他也心中有数,可是这丫头和她口中的兄长,他却是没听说过,“若是已有功名。自是可以!”
“光说不练假把式。还不知道会不会写呢?以为读书识字是那么简单的啊!”一旁的童子终是忍不住了。小声念叨。
“哼!别瞧不起人了!大姐说粗通文墨不过是谦虚罢了!”见到有人质疑大姐,果儿的小脾气又上来了,怒气冲冲的反驳。边说着边瞪了那小童一眼,然后眼巴巴的看着枝儿,“大姐,你写给他看嘛!让他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假把式!”
“来,丫头,写两笔让我过过眼。”那掌柜虽是读书人,倒也是爽利的性子,听到这儿,直接引着枝儿到了一张书桌旁。
“那小女就献丑了。”枝儿顺势坐下,拾起桌上的毛笔就简单的写了几个字。听到抄一本书至少也有一两银子。枝儿是动心的,她从前也帮杜老爹抄过书,这年头书本都是金贵东西,有的更是极少外传,买都买不到,有时候杜老爹借到几本未曾见过的好书,心喜之下连夜抄录,枝儿便会帮忙,对于抄书,她也是颇有心得。这会儿刚到北方,短短几日,置备各式东西,花钱如流水,而且,这进了冬日,实在是没什么事情,她正犯愁没有进项呢,就碰到这等事,实在是解了眉头之困,因此,枝儿倒也没藏拙,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前,手起笔落,端端正正的小字便落在了白纸上。
“难得难得,”看到枝儿的身姿和态度,那掌柜的便猜到,这丫头定然不是虚张声势,等看清了枝儿的那几个大字,掌柜不由的捻着长须摇头晃脑的赞了几句,“你一个女儿家,这手字体到有如此风骨!实在是难得啊!”
“老丈,您过誉了!不过是跟得家兄习得一二罢了。若是您还看的过眼,过几日,我与家兄可否......”
“自是可以。”
听到掌柜的话,枝儿顿时放下了心头的大石,跟掌柜的道谢后,枝儿便告辞离开了。
“真没想到啊!”等到枝儿等人离开了,那唤作三子的童子期期艾艾的对掌柜的开了口,“这一个姑娘家的,还真是识文断字的啊!”
“哼!”那掌柜的瞪了童子一眼,“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你爹就是这么教你的?还好意思说?今天的课业加倍!大字也加五张!”
“爷爷~~”听到掌柜的这么说,那童子惨叫一声,“我知道错了!”
“叫我说了,在铺子叫我东家!”那掌柜的不为所动,“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以为自己挺了不得的吗?井底之蛙!那丫头比你大不了几岁吧?你看看她的字,比你强多少?!更别提她的言谈举止了,落落大方不见局促,再看看你?飞扬浮躁,洋洋自得!”掌柜的一边抖着手里枝儿写的那几个字,一边教导着小孙子。
“我知道错了。”,那唤作三子的童儿也不过八九岁的年纪,被爷爷这么教育了一同,顿时就像霜打的茄子似得,没精打采的。
“那还不去做今天的功课?”掌柜的一边看着小孙子老老实实的去了后屋,一边心下思忖:看着丫头的举止,定是书香人家出来的,倒不知这拜县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户人家。
这边枝儿等人倒不知道这后续,出了门,三人无言的往车马行走去,好半晌,裴婶子才像刚回过神来似得,长舒了一口气,对枝儿说:“枝儿啊,没想到能见到姜老爷,你胆子也真大。”
“啊?”枝儿一路上都在划算着这抄书的事情,听到裴婶子突然开口,还有些茫然。
“那笔墨铺子的掌柜的,是姜老爷!”看到枝儿依旧不解的样子,裴婶子细细的说给枝儿听,“姜老爷也是有功名的,虽然到现在还只是个秀才,可是姜老爷的长子,是小林将军麾下有名的谋士,不说在这叶县,就是在翡阳城,姜老爷都是有脸面的人!”
“原来如此。”
“对啊,就连县令大人,见了姜老爷也得恭恭敬敬的呢!”提起这姜老爷,裴婶子就滔滔不绝。
一路上,枝儿被普及了一脑子的姜老爷的事迹,也被裴婶子夸了好几次镇定、处事大气,总算到了车马行,裴婶子意犹未尽的住了嘴,动手帮枝儿归置今天买的各种东西,枝儿趁着裴婶子帮忙往车上搬东西的时候,给了果儿几文钱,让果儿去买些点心和包子,裴婶子这也跑前跑后帮了一上午的忙了,不表示点什么,枝儿心里过意不去,可她知道,以裴婶子的性格,必然不会接受,也就打着给家里孩子甜嘴的名义,才不会被拒绝。
等到裴婶子忙活完了,没见到果儿,还问了一句,只是枝儿以忘了买点东西的名义搪塞了过去,直到出了城门,踏上了回家的路上,果儿才将东西拿了出来,果然,裴婶子怎样都不肯收,一番推辞下来,直到枝儿板着脸声明,是送给孩子的,裴婶子才勉强收下,饶是如此,那两个包子裴婶子也是死活不收,无论枝儿怎样说,到最后裴婶子斩钉截铁的扔下几句话,“枝儿啊,俺不过是搭你们的车来城里,顺便帮你们买点东西,结果呢,你看你大包小包的!你这就外道了,再这样。婶子就生气了!”说完就转过身去,一副生气的样子。
见到裴婶子这幅态度,枝儿只得歇了心思,赶紧转移了话题:“裴婶子,那高家集的油坊只能自己去换油吗?”
“这倒不是,也能买的,只是不是天天都开门的,一般是逢七赶集的时候,就会卖些豆油。”听到枝儿这样问,裴婶子给枝儿解释道。
“那我们还得再等几日了。”枝儿一边驾着车往回走,一边跟车里的裴婶子聊着,“对了,裴婶子,这野猪,该怎么收拾啊?”正说话间,枝儿眼光扫到了放在车外的竹筐,因害怕把车里弄脏了,那野猪只是放在外面。
“这东西,俺可不大懂,不过啊,强子可是一把好手,你们回去问问强子就成!”听到枝儿这么问,裴婶子也掀开车帘,看了一眼绑在枝儿旁边的筐子。
“啊?沈叔以前是猎户吗?”听到裴婶子这么说,果儿兴冲冲地问道。“不是,强子是打南方来的,以前也是庄稼人,只是后来啊,强子受了伤,养伤的时候常去火头军帮忙,这巧合之下,后来养好了伤就没被扔下,反而进了火头军。”说到这儿,裴婶子似是很有感触,“强子心思细,听俺们当家的说,有时候,粮食不够了,他会趁着不打仗的时候,去挖野菜啥的,也叫人去山上打点猎物,所以啊,这野猪,你们去找他准没错!”
“是这样啊。”枝儿也一早就发现了,在村子,沈强似乎有不低的威望,只是她一直不明白是为什么,这会儿听到裴婶子的话,算是解了疑惑了。
“你们别不当回事儿,这东西也分想得到和想不到的,想不到的,那就只能饿着肚子打仗,像强子这样的,能弄点野菜也好过啥都吃不上!再说了,打起仗来,人都只顾自己,哪有人和强子这么好心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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