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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院正厅里茶香四溢,清晨的阳光透进窗来,年冯氏的脸上堆满笑容,与那天敬茶时候的容颜相比那是迥然不同,仿佛一夜之间她就变成了和蔼可亲的祖母。
“昨儿我是一时间病得糊涂了,不是想要挑你的错处,你祖父这么一说,我也立即醒悟过来,今儿个祖母亲自过来跟你们解释清楚。”她脸上颇有几分懊恼,然后一把抓住乔蓁的手,“你不会还在怪祖母说话伤了你的颜面?”
乔蓁被年冯氏握着的手一阵灼热,万分不自在,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若真的翻了脸,年老侯爷也未必会站在她这一方,遂她想要抽回手,“祖母说的是什么话?我不过是晚辈,哪敢真与祖母置气,传出去也是我这个晚辈的不是。”
年冯氏仍是径自握住她的手,没有放开,乔蓁的脸色颇为不自然,不由得略一使劲,年冯氏没想到她会使劲抽手,一时间没握紧,让她将手抽了回去。
年彻不悦地道:“你还有什么事?没事,我与锦绣还要进宫叩谢帝恩,你不是正病着吗?赶紧回去躺床上方好些,不然你一病人人都不得安宁。”最后语气颇为嘲讽。
这话说得相当不客气,昨儿毕竟是乔蓁初嫁敬茶,年彻也不想把场面弄得太不堪,也算给三叔父年咎一点面子,所以一直隐忍着没有发作,现今却是没有这顾忌。
年冯氏的脸微微抽搐,这对夫妻看来颇不好说话,她的手猛地握紧帕子,脸上却没有做出不悦的表情来,“彻哥儿,祖母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说了几句气话,祖母也没有理由与你计较,这事错在祖母先。”
年彻的表情一僵,这个年冯氏还能更不要脸一点吗?
乔蓁也有这种感觉,年冯氏再度来这儿说这些个话,她听在耳里只觉得对方虚伪至极,心里怕是也恨极了她这个继孙媳妇。
“谁有心情与你置气?”年彻冷笑道,一把拉起乔蓁,“我们还是赶紧进宫吧,别耽搁了时辰。”
乔蓁也乐得赶紧出门去,在这后宅里面与这年冯氏周旋到底是浪费生命。“祖母先坐着吧,我们夫妻还要进宫,不然皇上怪罪,我们谁也吃罪不起。”到底还是说了一句客气话,这还是她看在年老侯爷这长辈的份上。
年冯氏坐在那儿只觉得如坐针毡,这对夫妻太过于无礼了,她再不济也是长辈,他们说话带刺还就罢了,偏还将她撇在这儿,这算什么事?什么进宫要看时辰,皇上与乔蓁没有半分血缘关系,不是自家亲人还能有谁等在那儿?
这三朝回门不过是意思一下罢了,老皇帝更是连认个义亲也没有。
她收起脸上的笑容,摆出祖母的架式来,“你们既然要急着进宫,那我也不阻拦你们,免得说因我这老婆子而让你们受到皇上的训斥。”抿了抿唇,看到他们的神色一凛,片刻后方才答道:“公主既然有了身孕,这可是大事,我们年家的嫡曾孙还在她的肚子里,我这当祖母的也不能不在意。我昨儿思量了一宿,也没能睡得着……”
她睡不着关他们什么事?
年彻与乔蓁听到她的话,这老太婆不知道要弄什么幺蛾子?尤其是乔蓁,这时候她也看到了随年冯氏过来的侍女与仆妇当中,倒是有一张长相勾魂的女子,约莫十六七岁,与她的年纪相当,她想要假装没看到都不成。
她成婚到今天不过是第三日,她年冯氏想要打着祖母的旗号给年彻塞女人那也得看看时间合适不合适,难道她就不怕别人在背后戳她的脊梁骨吗?怎么着也得一年半载之后再做这举动才算是合情合理。
思及此,她的表情略有些不悦,脸色紧绷。
年彻握紧她的手,脸孔冷然地看着这个继祖母。
年冯氏假装没看到这对夫妻冷脸的样子,而是径自又道:“公主这胎若有个闪失,我这当祖母的心也不安,更没法向老侯爷交代。郡主是彻哥儿的亲娘,本来应该布置周到才是,可我一打听,竟是没有安排人手过来,这可不行,”顿了顿,“所以我给公主安排了适当的嬷嬷加以指点。”
年彻与乔蓁飞快地对视一眼,这年冯氏似乎终于说出了重点,要给她派遣个嬷嬷来。
乔蓁淡然道:“祖母不用多费心,婆母给我安排了人手,张嬷嬷与肖嬷嬷,祖母也知道她们都是婆母身边能干的,哪能不经事?”
一开口就拒绝的话,年冯氏也没有变了颜色,而是再度开口道:“这一同,张肖二人打理一下琐事确是一把好手,可对孕妇坐胎到生产该注意的却是知之有限。”她朝后唤了一声,“严嬷嬷,你上前来。”
只见一个长相颇为有福气的嬷嬷走上前,不过四十来岁的年纪,脸上看着倒也不太显老,一笑还是颇为和蔼可亲,看着似乎颇讨喜。“给世子爷与公主问安。”行的礼看着也颇标准。
年彻皱紧眉头,两眼紧盯年冯氏的脸,“她是什么来历?”
年冯氏这回终于笑了笑,“彻哥儿算是说到点子上了,严嬷嬷以前可是在宫里服侍贵人们的,专伺孕妇。你也知道前些容妃倒了霉被贬到冷宫去,这严嬷嬷就是那时候出的宫。”脸看向乔蓁,“这是我花重金请来给公主保胎生产用的,这是祖母的一片心意,望你们也不要拒绝。”
乔蓁没想到这年冯氏还有两把刷子,这么一宿时间居然还让她弄了个退役宫廷女官出来,这真的是花了心思,只是这心思是好是坏,那还有待观察才能说得清楚明白。
年彻却是毫不考虑就拒绝,“没有必要,锦绣的身子很好,我们也会小心注意,这人还是留着祖母你用吧。”
年冯氏的表情一黑,这说的是什么话?她都一把年纪了,还能用得着这个专伺候生产用的嬷嬷?这不是讽她老蚌生珠吗?再者死老头年纪大了,在房事上早就力不从心,她独守空房已有段日子。
最近月经量都在加大,给她诊病的大夫告诉她,她这是快要到收经的日子,平日更要注意饮食与睡眠,她当时就是一愣,女人收经后就会老得更快,她以为自己还能再撑些时日的,毕竟她真还没到收经的日子。
这是现实,由不得她不认,无奈她心事太多,想要好好睡一觉却是不能。一躺下就是万般心事蹿上心头来,这日子更是过得不如意,心烦气躁看什么都不顺眼,她大半辈子都这样过来了,实在不甘心啊。
“祖母年纪大了用不着。”她冷冷地回了一句,“彻哥儿是不放心还是怎的?我这祖母虽然是继的,但自问对你也从不缺关爱,现在看到你有了子嗣,祖母才会操心劳力。”
乔蓁道:“祖母放宽点心,病才能好得快,我们小夫妻的事情有婆母操劳即可……”
话还没说完,年冯氏就截了去,“总之这是我的心意,你们领也罢,不领也罢,我的义务也算是尽到了,这人我就留下来给你们,用不用你们自个儿安排,本来我也无须与你们多说,长有赐不能辞,这道理不用我多教你们,你们也是懂的。”瞟了眼乔蓁,“昔日我给你送侍女来,你也是欣然收下的,这些个事又不是头一次,你也不用过多地猜疑你们的祖母。”
年冯氏没再看年彻夫妻的表情,反正不管要不要,她也是要硬塞给他们,转头看向那长着瓜子脸勾魂眼的侍婢,“绿兰,你给严嬷嬷打打下手,务必要配合严嬷嬷给公主养身子。”
绿兰忙站出来屈膝,“是。”然后转头看向年彻与乔蓁,一双勾魂眼在年彻的身上停留的时间长了一点,这世子爷真是少有的俊美,她的心跳加快,“奴婢曾经学过一些草药知识,会煮一些药膳。”
“你们爱留就留,墨院也不缺两张吃饭的嘴。”年彻似生气地怒道,这回不再搭理年冯氏,这个死老太婆居然想要挑拨他们夫妻的感情,抓紧乔蓁的手就出了正厅,扬声吩咐人去套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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