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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个秋雨过后的下午,气温一下子降了一截,她穿着短袖体恤,冷得一直打哆嗦。
沈澈抱着她的胳膊,问:“冷吗?”
“有点,不过没事,我可以。”
“恩,别紧张。”
“好。”
在医护人员的带领下,他们穿过了一条长长的通道,陶欧阳左看看右看看,发现与她上次来的地方不一样了。
“医生,我妈不在病房吗?”
医生说:“你妈的情况已经不能治疗了,注射都会引起痉挛,她现在在隔离室,可能挺不过今天下午。”
隔离室,那是一个离太平间最近的地方。
走了好一会儿,沿途可以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叫喊声,或痛苦地嚎叫,或疯狂的大笑,又或者是大声的求救声。
一路上,沈澈紧紧地拉着她的手,安慰着她,鼓励着她。
走到一间房,透过大大的玻璃窗,他们可以看见里面的病人正躺在床上,病人好久才动一下,几乎不怎么动。
当医生说“这就是欧阳琳”的时候,陶欧阳的眼泪不自觉地挂了下来,才三个月,欧阳琳就面目全非,成了皮包骨头的怪物,叫她,她也听不到。
“她的病恶化得很快,原以为她能活半年,现在看来,连四个月都坚持不下去,她随时都会走。”医生遗憾地说,“她还清醒的时候让工作人员写了一封信给陶小姐,她说让我们不要再找你,等哪天你来了,再把信交给你。”
拿过信,陶欧阳很平静,不像前两次那么激动,她脑海里想起的,都是与母亲为数不多的相处时的画面,她想她只要记住那些就好。
隔着两层玻璃,陶欧阳挽着沈澈,说:“妈,我把他带来了,他叫沈澈,他对我很好,你放心吧。”
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沈澈很难形容,对他而言,就是一个陌生人,而这个陌生人正好是濒临死亡的艾滋病人,让他直接开口叫妈他也叫不出口。只不过亲眼看到这个画面,他的内心还是很震撼的,艾滋,真的很可怕。
诚如医生所说,欧阳琳没有挺过下午,其实早在沈澈联系上他们的时候,欧阳琳已经不行了,既然要见,那就赶紧。
夜已深,大楼的大堂里依旧亮着灯,走廊的尽头,幽黑一片。陶欧阳靠在沈澈的怀里,不敢往黑的地方看,她害怕。
沈澈低声说:“幸好能见上最后一面,你妈走得也放心。欧阳,不要太伤心了,这对你妈而言,是一种解脱。”
陶欧阳点点头,只是伤心的眼泪依然止不住往下流,从此,她就是一个没有妈妈的孩子了。
忽然,走廊里传来一串脚步声,感应灯也亮了起来,医生拿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走出来了。
沈澈和陶欧阳双双从位置上站了起来,陶欧阳从医生的手中接过母亲的骨灰盒,泪眼模糊,心痛万分。
欧阳琳在遗书上写道:“欧阳,妈妈错了,年轻的时候嫁错了陶政,后来又信错了郝英男。欧阳,你要好好地活着,不要告诉任何人关于我的事情,妈妈不想再连累你。欧阳,我苦命的女儿,妈妈对不起你,可是妈妈很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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