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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梅氏虽然是个偏房妾室,但说到底是太夫人连过宗的亲戚,又是太夫人开脸做主抬回程府的妾室,甄氏的儿子夭折后,紧跟着七姑娘降生。姝月心里盘算了一遍便可想而知,甄氏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难怪甄氏也颇有微词。姝月想了想,那么大一座程府,光是沾亲带故的主子就有着半个屋子去,可尊为长辈的太夫人却偏心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不难揣测,这一家子行的本不是一碗水端平的规矩。
打那之后,姝月摸清了底细,便自然明白了自己在程府的定位。本想着遵从前段时日石妈妈的话,与魏氏亲厚关系,可不成想,一连三日去了正熙堂都见不着魏氏的人影,连石妈妈章妈妈都没逮着。第四日姝月再去时,瞧见了石妈妈正和院中一位颇有年纪的妇人站在一道,见着她来,后者赶紧请安:“见过五姑娘。”
姝月见着她眼生,但却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回了礼后,直接把头转向石妈妈:“嬷嬷,为何近日总瞧不见太太?”
石妈妈叉着腰,皱着眉头:“三爷要回京,四姑娘还要寻人家,偏生还要为了姑娘您亲去恩稳侯府登门一趟!太太一早就去前厅见客了,午膳后连觉都不及歇,便要请客写帖,哪儿来得及让姑娘瞧见去?”
她话中带着愠怒,姝月听罢后静静地立着,倒是身旁的妇人乱了阵脚。她慌乱不安的看着石妈妈,眼中尽是恭顺,说话也是谦卑温婉:“太太繁忙,妾身本不敢叨扰。可是二姑奶奶想回来一趟,须得经了太太同意呀!”
“此等小事找大奶奶便好了,老奴也不能再去烦扰太太呀!”石妈妈也颇有为难之处,只是告诉妇人:“太太前两日歇息极晚,白日里又累得紧,家中琐事自有大奶奶帮衬着。王姨娘您是明白人,莫不如去求求大奶奶,也好能给句准话。”
妇人见状更是焦急,但石妈妈却不再过多逗留,只福了福身子便急匆匆的走了。姝月瞧着她离去的背影,又偷偷看了看身侧的妇人,有些进退两难。
“五姑娘,”踌躇了好一会儿,那姨娘终于开口:“姑娘您深明大义,知道妾身的为难之处,不知您......”
姝月转首看着她。王姨娘的身段像那宣纸一般单薄,像是经不起风吹似的柔弱。她眼角有着不少的细纹,尤其是她现在焦急的神情,那些纹路更是明显。
见她不说话,王姨娘更是心急,可恨面子却薄,一句话堵在嘴边说不出来。姝月见她尴尬万分,也不知说什么好,只道:“有什么话姨娘直说便是。”
“哎呀,我......”王姨娘实在是惶急,来回辗转了许久,才轻轻说道:“二姑奶奶这些日子身上总是不痛快,托人告诉我想家了,想回来见一见老爷......”
姝月忽地想起方才石妈妈的话,忙接话道:“可是二姐姐在外头受了欺负?”
“没有,没有,”王姨娘赶忙解释道:“孔姑爷待她极好,只是......”
见王姨娘吞吞吐吐之状,姝月才算是明白一些来。方才说的“大奶奶”与姝月同辈,这样的事儿,王姨娘作为父妾,自然是不好开口。
可姝月并未直接给出答复。没见着魏氏,她初来乍到的也不知王姨娘是谁。思来想去,还是答应道:“姝月一会儿便要去一趟呢,就帮王姨娘顺道一问罢。”
“哎呀,多谢五姑娘!”王姨娘松了一口气,激动之心难以言表。她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眼眶还有些泛红。
左思右想,姝月还是选择了帮她。看王姨娘这幅急迫中还保持着谦卑之态,与一大早便来正熙堂候着的这份心思,就不像是什么闹事之流。她现在最怕的是得罪人,这样顺水推舟卖这位姨娘一个人情,兴许不是什么坏事。
如此想着,姝月与王姨娘道别后,让照晴带着往大奶奶昌氏房中去。
昌氏乃程璋之妻,姝月的长嫂,过门也已半年有余。但昌氏嫁进门来多以听命于魏氏为主,这样掌管理家之事还是头一遭。
姝月见着这位大嫂时,昌氏正埋头算账,一旁的丫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连房中的空气都带着两分威严。以至于她刚迈入门槛时,昌氏都不曾发觉她。
“嫂嫂,”沉默了片刻,姝月率先带着一张明媚的笑脸打断昌氏的忙碌之态:“这满桌子的书本都把你埋进去了,连我进来都不曾先瞧见你,反倒是见着好些书籍了。”
“哎呀,失礼失礼,”昌氏闻声赶忙站起来,赶紧吩咐侍从倒茶,并领着姝月在正厅坐下,这才开口道:“西院的修葺动工了,太太忙的不可开支,我处理起账簿来又有些吃力,都没注意五妹妹来了,是我的不是。”
昌氏说话客客气气的,不像魏氏一般有着恰到好处的疏离感,令姝月感到很是心旷神怡:“嫂嫂莫要菲薄,偌大一个府的账簿错综复杂,换了我是万万理不清的。”
昌氏抿嘴一笑,不可置否。
下人端上了茶,二人相继喝了些许,昌氏才开口问道:“这两日累的够呛,实在是分身乏术。五妹妹可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诉我就是了。”
好一个开门见山呀,姝月更是添了几分对昌氏的青睐。但她并未开口提出诉求,还是斟酌了片刻:“照云近日总说王姨娘病了,我去瞧了两回,姨娘气虚体乏,是不大好。”
“那赶紧让袁善家的领了对牌去外头请个大夫来呀,”昌氏听罢,就赶忙吩咐道:“来人,去我那儿取对牌......”
“倒也不必另请大夫,”姝月连忙打断昌氏,有些后悔同昌氏拐弯抹角:“王姨娘那是心病,想二姐姐想得迫切。我便想着来求求嫂嫂,莫不写封信来,让二姐姐回家来瞧瞧?”
昌氏却答应的不甚痛快了。她撂下茶碗,思索了一会儿,有些为难:“咱们府上近日忙着西院的事儿,人多眼杂的,若是二姑奶奶回府了怕是照料不周......”
她不敢轻下决定,姝月倒是略略吃惊。只是昌氏的话也点醒了她。若是真有什么事儿,她们这帮小辈能逃得开干系吗?
二人静默了一阵子,姝月道:“若是嫂嫂拿不定主意,还是要等太太定夺了。”看小说,630boo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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