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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入帝京初遇盛世（第1页）

夏平夏雍嘉宝二年三月，百里狄禹率大军攻破了夏平帝都，夏雍帝胤怀瑾于紫宸宫内自缢而亡。四月，百里狄禹登基称帝，改国号为“大燮”，年号“天赐”，建立大燮王朝，定都帝京。至此，延续了二十余年的战火终熄，乱世初定，百废待兴。

然而，百里狄禹登基不过三年便病殁于寝殿之内，享年四十一岁，庙号圣祖，后世尊称为大燮开国圣祖皇帝。

圣祖帝病殁后太子百里容即位，年号“羽叡”。百里容登基后奖励耕织，减免赋税，鼓励商贸，仅仅四年的时间，大燮便已逐步兴盛，各方隐藏的异端势力也逐步瓦解，大燮呈现一片祥和之气。

我们的故事，便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讲起。

大燮帝京，天子的脚下，自然是繁华盛世他处不可比拟，朱雀大街横亘帝京，玄武白虎两街分侍左右，皇宫立于帝京正中，其后便是青龙大街。四条街道将帝京分割为了不同的区域，每个区域内小街纵横交错，商家林立。

在一处颇为气势的店门前，只见百姓们排起了长长的队伍。这些百姓都穿着最为廉价的麻布衣衫，不少的衣服上还打了不止一个补丁，其中大部分看起来都是乞丐的模样，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个约莫可以装下半斗米的布带。

在这店门前摆放着数石精白大米，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年站在桌前用斗升布着米。只见他发如漆墨肤白似雪，眉色清淡，薄唇微微地上翘却紧紧地抿着，不时地似是想要咳嗽，却强忍了下去，一看便是个常年病魔缠身的主儿。

这少年的身旁站了数名家丁打扮的仆人，这些仆人也跟着派米，其中有一个年纪稍老一些的，弓着身子在那少年身后，似乎在低声地劝说着什么，可是那少年却只是摇了摇头，继续拿着手里的斗升量着米，布给面前这些排队的人们。

在长队的最后，一个气喘吁吁的少年似乎刚刚跑到这里来，拍着胸脯喘着气儿，自言自语道：“呀，还好还好，赶上了！”这少年一身脏兮兮的粗布衣服，补丁早就不知道打了多少层了，右边裤腿儿就似是被野狗咬了似的短了一截，露出了脚踝来，却见那露出来的脚踝颜色竟是与外边儿的粗麻衣服不二样，若不细看还真是分辨不出！

他的手里头也攥着个布带，眼巴巴地瞅着队伍越来越短，颇有些焦虑地道：“不会轮到我了就没米了吧！”

“啐！瞧你个不知道世面的小子说的什么话！”排在他前面的一个干瘦的男人转过身来瞥了他一眼，道：“你是不知道前面是谁在派米吧？”

这少年摇了摇头，道：“就听说这儿有人派米，我赶忙着就过来了。怎么？是个大人物？”

那干瘦的男人咧嘴一笑，伸手一指那白脸的少年，道：“这可是“帝京三大家”之一的白家的二公子！”

少年愣了一愣，而后若有所思地道：“帝京三大家？”

“嘶……你小子外地来的吧！”

“对啊，前儿才到帝京呢！这不刚刚找到落脚的地方！”这褴褛的少年也是咧开了嘴笑着，露出了一口亮晶晶的白牙，却竟是衬得他这一身更黑了。

那干瘦男人挑着眉，似乎有些不耐烦解释了，便道：“总之这帝京只要白家出面了，怎么可能没米！”说完后便回过身去不搭理这少年了。

这队伍有些长，还得等很久才能够等到给他派米，这少年便隔着老远盯着那白脸少年瞧着，瞧了半天，只感叹道：“啧啧啧，这可是真正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可惜了这副好皮囊，内里头的五脏六腑怕是没一个是好的了……”

没等这粗布少年将话说完，站在他前边儿的那个干瘦男人便突然回过身来捂住了少年的嘴，压低声音道：“你这么大声作甚么！不知道是忌讳啊？！万一白家的人一不高兴了不给派米了可怎么办？！”

被捂住嘴的少年没办法说完，只得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示意自己不会再乱说话，那干瘦男人这才放开了他。只听那干瘦男人低声地道：“什么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话是这么用的么？！不过话说这白家二少爷自打生下来落了一次水之后这身子就再也没有好过，他上头是个姐儿，要说这白家不出意外是会落到他手里的，可惜这个身子怎么担得起大梁，所以都说白家老爷百年之后这家主的位置怕是要传给四公子。这些事情都是市井里头传的，但是白家二公子这病怕是真的好不了了，可人家菩萨心肠啊，没事儿就发米发粮，哪儿发水了哪儿干旱了还亲自去送粮食送水……所以以后这得病的事儿可就千万不要再在白家人面前提了，是个忌讳！”

“哦……”粗布少年沉了声，不再言语。

好不容易等了快两柱香的时间了才轮到这粗布少年，也才让他这么近距离地看清了那白家二公子，只在心里低叹：都说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可这一较之下，只有自己是泥做的，还是阴沟里的污泥，而这白家二公子可是那天山圣水似的人儿。哎，可惜了，可惜了，看这痨样子，还不知道能够活几年！

白迦正派着米，心里头就似是有一股火在烧似的，眼看着就想从喉咙口喷咳出来，却强自压制了下去。自己告诉自己，一会儿就好，还有一会儿就好。管家早就过来劝他干脆别派了，上一旁歇着，看着就行了，可是这些事情不亲力亲为，要回去了被娘亲知道肯定是会被骂的，娘亲会说他行善不虔诚，佛祖看不到真心。

只有最后几个了，却见上前来一个黑小子，矮个子，黑得似乎可以刮下来一层泥的脸上咧着一个大喇喇的笑容，露出一口白得跟贝壳儿似的牙，一双眼睛亮得跟晚上的猫儿眼似的，盯着自己，低声道：“可以多给点不？”

白迦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白的牙，这么亮的眼睛，也没有听到过别人直接问自己：可以多给点不？一时间有些愣怔。可是随即却觉得这黑小子爽朗干练，不像是有些乞丐那样一副蔫儿巴拉的模样。便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给了这黑小子三升米。

粗布少年见着自己比别人多一升米，别提多高兴了，而白迦却看着黑小子这么高兴，只觉得惆怅，觉得人生如斯，有些人只是比别人多了一升米而已就可以这么高兴，而有些人拥有的其实比别人多了很多很多，却仍旧不满足。

粗布少年拿着装着米的袋子正准备走，却心想这白迦人确实很好，给了他三升米，别人都只有两升，思想争斗了半天，终于还是打破了自己多年来闲事不管的规矩，低声对白迦多说了两句话，道：“想咳就咳出来，别忍着，越忍越难受。还有啊，以后……”黑小子似乎斟酌了一下怎么说，“以后但凡跟‘鳝’字沾边儿的东西可都别再吃了。”

这前半句话倒还说颇有关心的意思在里头，可是这后半句话没头没脑的，无论是谁听了都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然而，白迦的脸色却突然变了。

身后的管家见白迦脸色不对，以为白迦又犯病了，便立马跑上前来。而那白迦也作势立马弯下了腰去咳嗽了起来，一声一声撕心裂肺，胸腔间似乎有不尽的气要出来，然而出来的却不仅仅是气，还有一缕缕鲜红的血丝。

管家递上来的锦帕也染了血，待白迦咳嗽完了之后，管家将那锦帕叠着收好，小心翼翼放入了袖中。

白迦咳嗽之后双颊泛着幽红，抬头看去，却哪里还有那黑小子的身影？然而，那一口白晃晃的牙和那双亮晶晶的眼却压在了白迦的心里，当然……还有那黑小子说的莫名其妙的话。

PS：本文慢热，大家可以通过前面一些章节了解本文故事背景和枚若文风。O（∩_∩）O~~。这是枚若第一篇以“枚若先生”笔名发表的文文，希望大家能够继续支持。

另，弱弱地说一声，枚若的“若”字取自“般若”的“若”，所以读音应当是“re”。“枚若”二字读音为“mei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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