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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从未有过的笃定（第1页）

听到这一声痛断肝肠的嘶喊，凌雪身子一软，差点往地上栽去，邵杰伸手抱住了她。

“邵杰，你照顾好小雪，秦峰，你打电话让范志明立刻赶到这里来！”田云涛听到喊声正要往门外走，看到凌雪脸色煞白倒在邵杰怀里，马上交代秦峰赶紧让范志明赶过来。

“大队长，小雪这个样子，她不能再受刺激，我得带她去休息。”邵杰扶着凌雪，对田云涛说。

“这样也好。”田云涛脸色凝重地对邵杰说，“你先把丫头送到招待所，让她好好睡一觉，这里交给我。”

“不，不要，我不要去休息。”凌雪挣扎着站起来，径直朝门外走去。田云涛和邵杰只好依着她，赶紧跟了上去。

“孟海澄，当年我跟你说过不让乔乔当兵的，你非要让他当兵，你还我乔乔！你还我乔乔啊！”一走出家门，凌雪一眼就看到孟海澄正站在他的车门边，死死地抱着状似癫狂的江琴。江琴在他怀里又踢又咬，又哭又闹，孟海澄静静地抱着她，任由江琴拳打脚踢，老泪纵横。

“爸，妈！”凌雪冲过去，和他们紧紧地抱在一起，痛哭失声。

“小雪，你怀着孩子呢，你不能这么伤心，你妈妈有我呢。”孟海澄忍住悲痛，赶忙劝住凌雪。

“大哥大姐，我是大队长田云涛，是我没有照顾好孟乔，对不起你们老两口啊。”田云涛见到这个情景，也是心酸不已，他走过来握住孟海澄的手，泪水在他的眼眶中打转。

“大队长，你别这么说，我和孟乔的妈妈都曾在部队工作多年，我们能够理解。”孟海澄声音沙哑，强忍着内心的悲痛，对田云涛说，“孟乔是军人，为国捐躯，是他的职责，也是他的光荣。”

“都怨你，都怨你啊！什么职责？什么光荣？你自己已经为部队奉献了几十年，我也把我的整个青春都丢在了部队。瑶瑶也听你的在部队工作了那么多年，还不够吗？”江琴一听孟海澄的官样文章，立刻哭喊起来，“全中国那么多人，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乔乔从小体弱多病，我说了不要让他当兵，可是你偏不肯，偏要把他弄进军营里来，你知道为了当好这个兵，为了不给你丢脸，乔乔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吗？”

“小琴，我知道你心疼儿子，天底下做父母的，谁不心疼自己的亲生骨肉？谁愿意看着自己的儿子去枪林弹雨，出生入死？”孟海澄语气沉痛地说，“可是，国门总得有人守，家，总得有人保啊。只要这个世界还有战争，还有罪恶，这兵就得有人当啊。谁家的儿子不是人生父母养的？谁的儿子牺牲了父母不伤心不悲痛？如果人人都贪生怕死，人人都不愿当兵，那我们的国家，还能繁荣昌盛吗？我们的人民，还能安居乐业吗？”

“小雪，咱娘俩的命好苦啊！孩子还没生下来就没了爸爸，今后你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过啊？”江琴不能再反驳孟海澄，她在部队工作多年，这些道理她岂能不懂？可是儿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怎么能不心疼啊？转身见到凌雪，看到她肚子里还怀着儿子尚未出世的孩子，江琴的心又撕心裂肺地疼痛起来，“乔乔，乔乔啊，你怎么这么狠心，丢下妈妈，丢下小雪，丢下我那还没出生的小孙子就走了啊？”

“妈，妈你别这样！”凌雪抱住江琴，泪如泉涌，“妈你相信我，孟乔他没有死，他只是失踪，他一定会回来的，他答应过我他会平安回来的。”

江琴惨笑一声，“小雪啊，黑灯瞎火的，乔乔从那么高的的地方摔下去，哪还有命啊？”刚才，尽管高晓玲已经尽量把孟乔坠崖的经过风轻云淡地一笔带过了，可是江琴明白，万丈悬崖，死亡峡谷，她的儿子是人，不是会飞的天使，不是不死的神仙，掉到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岂有生还的道理？

“姐，爸妈他们都知道了，他们一定要来看看你，我拦不住。”凌雪正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江琴，凌飞开着他的野马风驰电掣地来到了他们面前。

紧接着，凌慕凡，颜华，凌霜，还有孟瑶两口子，都一脸沉痛地赶过来了。

“雪儿，孟乔究竟怎么样了？你这个傻孩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瞒着爸爸妈妈呀？”颜华走到凌雪身边，看到挺着大肚子哀哀欲绝的女儿，又是心疼，又是埋怨。

“是啊，小雪，凌飞这小子不懂事，你怎么也这么不懂事？出了事你不告诉家里人，你一个人扛着，你扛得过来吗？”凌霜也拉住凌雪的手，心疼地埋怨她。

那边孟瑶抱住江琴，母女俩又哭成了一团。凌慕凡和颜华走到孟海澄和江琴身边，正打算安慰他们几句，突然，江琴挣开孟海澄和孟瑶的搀扶，冲天高喊：“老天啊，你睁开眼，把我这条老命收了去吧！你怎么这么狠心，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啊？！”随即砰的一声闷响，江琴仰面朝天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老伴！”孟海澄惊呼一声，一个箭步扑了过去。

“妈！”孟瑶悲呼一声，也扑了过去。

“妈！”凌雪正要扑过去看看江琴，肚子里突然一阵绞痛，一缕鲜红的鲜血沿着她的右腿流了下来，染红了她的裤子。

“小雪！”邵杰分开众人，一边冲到凌雪身边抱住她，一边高喊，“快叫范医生！”

瞬间，田云涛，凌慕凡，颜华，凌霜，凌飞，都焦急地围了上来。

“请让一下，我来给丫头看看。”正慌乱着，范志明从秦峰的车上走了下来。

“请你，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凌雪见到范志明，眼前一黑，身子一软，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到凌雪醒过来的时候，她的身边没有一个人，凌雪只觉得房间里好安静，好安静。明艳的阳光从敞开的窗户里照进来，玉兰花的芬芳淡淡地萦绕在山中特有的清新空气里。刚才的哭喊，悲伤，混乱，仿佛只是一场遥远的梦境。

凌雪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孩子好好的还在她的肚子里。这个调皮的家伙，不知道他是在她的肚子里打拳，还是踢腿，她的肚皮上鼓起一个圆圆的小球，凌雪正要去握握这个小球，刚刚把手搭到他身上，他便滋溜一下子逃掉了。

凌雪放下心来，她不想去管孩子是怎么保住的，总之只要孩子还在，她就安心了。她忍不住轻轻一笑，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结婚照，孟乔拥着她，正偎在她肩头笑得肆无忌惮。

“孟老虎，都是你这家伙，闹出这么大动静，差点把你儿子都吓到了。”凌雪轻点着孟乔棱角分明的眉眼，噘着小嘴埋怨他。随即又自责地说，“也怪我，怪我太沉不住气。等了你这多天杳无音信，我就着急了，和你一样，被悲伤蒙蔽了眼睛。”

“他们说你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流了那么多血，又是毒气又是毒花又是毒蛇的，说得我触目惊心。那么多人找了你这么久都没有找到你，他们虽然嘴里不说，可是心里都在想，你一定是死了。”凌雪微微一笑，“所以我也心慌了，我也以为你这家伙再也回不来了，我好伤心，真的，好伤心，做梦都梦见你不要我了。”

“可是，现在我不伤心了。我们的儿子提醒了我，你就算舍得丢下我，你也一定舍不得丢下你儿子。你肯定还好好地活着，你一定会回来带着你儿子玩沙子，荡秋千，打球，开坦克，横扫千军。”望着孟乔阳光灿烂的眼睛，凌雪心里，突然有了一份从未有过的笃定。

凌雪点着孟乔的脑袋，“你呀，你孟老虎就是太自以为是，太嚣张跋扈，太肆无忌惮。就像大队长说的，你太稚嫩，太轻敌，你以为华雄纵横滇缅十多年是浪得虚名？所以你迟早要吃这个亏，迟早要在他手里栽个大跟头。这一次，你长教训了吧？”

“可是你这一任性，可是害苦了爸爸妈妈了。你看看爸爸妈妈有多伤心？你还说他们都是军人出身，能深明大义。你什么时候能理解一个做妈妈的心？”凌雪轻抚着肚子里的孩子，“十月怀胎，母子连心，你什么时候才能体会到做母亲的艰辛？”

“所以孟老虎，我不管你现在伤成了什么样，不管你有多难，有多苦，也不管你是在中国，还是在异国他乡，无论你离家里有多远，无论你要离开我和儿子多久，你都必须好好地把伤养好，平安回来。爸爸妈妈，我，我们的小孟雨，都在等着你平安回来，你听到了没有？”

“小雪，你醒了？”凌雪正在和孟乔神聊，邵杰轻轻推开卧室的门走进来，看到凌雪神态安详地坐在床上，他放下心来，站在床前微笑着问她，“一个人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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