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了,再刚强的汉子能管得住自己身体上的任何零件,就是管不住自己的一样东西:眼泪。
此时的狗娃,泪花已经在眼眶里放不下了,像是开了闸的河水,“哗哗哗”的直往外面流。尽管他一个劲的用手去擦,可是依然看不清楚姑姑渐渐远去的身影,出现在眼帘里的,只有一个熟悉模糊的影子。可是在那一瞬间里,他仿佛看清楚了一下,姑姑一边向他招手,一边也是在偷偷地擦着眼睛里面的泪水……
渐渐地,那个熟悉、模糊的影子不见了。狗娃一个人呆呆的站住了那里。他现在面临着一个急需要解决的问题是,自己现在要到哪里去?江湖究竟该怎么闯?脚下的路究竟该怎么走?他猛然觉得自己很孤单,很彷徨。他一屁股坐在了路边的一块石头上面,思考着自己下一步究竟是该往哪个方向走……
过了好大一会,狗娃拿好了主意,站了起来,飞快的向着西边的一条小路上跑去了。
周围的山峰还是那样的熟悉,只有厚厚的泥土和石头代替了原先的河槽、小树林以及那么多的窑洞、房舍、院落。现在,那些柔软的泥石流已经干涸凝固了,形成了又一个新的河床。如果不是在这里居住过的人,谁也想不到就是在十几天前,这里还是一个充满生机的村庄,有猪羊鸡狗,也有欢乐的男男女女。可是,如今这里一切都不复存在了,好像原来就是这么个样子的。
虽然已经过去了七八天了,狗娃还是不死心。他在村子原来的地方来回的走动着,希望能有奇迹出现,哪怕是能看到一点点的蛛丝马迹。可是,一切都是徒劳的,除了有山风刮起一股股的尘土以外,这里已经没有了一点点有生命的迹像。
狗娃站在那座被大雨滑了坡的崖头旁边,呆呆的看着。原来是个很大的一座山崖,现在只剩下了一少半了,其余的都冲到了下面,变成了新的河床,将一个好端端的李家坳村子掩埋的无影无踪。
“王八蛋!老天爷你是个大王八蛋!”
狗娃手指着头上的老天爷高声骂了起来:“你为什么要下那么多的雨?你为什么要把一个好端端的村子全埋了?你为什么要把我那心爱的秀秀……”
骂归骂,骂了也白骂。
狗娃骂了好一阵老天爷,骂的是嘴干舌燥,老天爷也没有回应他一句。歇了一会,他转身又向山上走去,沿着那条小路上了乱石岭。
这里一切依旧。还是那些熟悉的石林,还是那些熟悉的石头,特别是那块大大的、平平的石头,依然悠闲的躺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着他和秀秀的到来……
狗娃跳上了那块平平的大石头,在他和秀秀原来躺过的地方躺了下来。他闭上了眼睛,静静的在嗅着石头上面的气味。仿佛,他好像还觉得,现在这块石头上还有一股秀秀那芬芳诱人的气味……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狗娃突然被脸上的一阵骚动给惊醒了。原来他刚才是睡着了,脸上爬上来几只很大的蚂蚁。他气恼的用手抹去蚂蚁坐了起来,发觉太阳已经当头了。看了看周围,没有一丝丝的风吹草动,寂静的有点可怕。他轻轻地从大石头上面跳了下来,毫无意识的向着北面的一条山沟里茫然的走去。
大山里就是这样,有时候热闹的很,野兔、松鼠乱蹦乱跳,野鸭、山鸡以及各种鸟儿乱飞乱叫……可是有时候则是,没有一丝丝的动静,没有一点点的声音,彷佛世界上的一切都已经静止不动了。
狗娃浑浑噩噩不紧不慢的走着,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走到了什么地方?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要前面是路,只要前面没有什么东西挡着,他就低着头走走走,一直的向前走……
不知走了多长时间,狗娃发现自己已经走出了大山,来到了一条岔路口。这时候,他才感觉到自己是又渴又饿。朝周围看了看,发现在紧挨路的下面有一条小河。他跑到小河边用手鞠着喝了几口河水以后,口是不渴了,却又感到了肚子里咕咕咕的直叫唤。摸摸口袋里,那里面有幻影黄给的三块大洋和不少的铜钱,可是摸一摸又放进了口袋里面。在这山沟沟里,那些大洋和铜钱再好也是不能吃的。
怎么办?狗娃第一次感觉到了没有家的困惑。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虽然口袋里装着银子,可是不像是在城里,有钱就能买到东西吃。望望对面不远处,倒是有一个村庄。可是别说是熟人了,就是连那个村庄叫什么名字自己也不知道,去了又有什么用呢?
狗娃又趴下喝了几口河水,坐在了河边的石头上沉思了起来。可是,想来想去,他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好的办法能解决了肚子里的饥饿。最后,他想起了瘦猴,瘦猴不也是常常饿肚子嘛?饿了就得向人讨要,不然会被饿死的。再说,自己口袋里还有很多很多的银子,可以向人们买的吃嘛?
打定主意以后,狗娃站了起来,向着不远处的那个村庄走去。
村庄不大,看样子就是个二百多人的村子。狗娃进了村子没走几步,就发现好多人都急匆匆的往一户人家的院子里走去,一边走,一边低声的在悄悄地议论着什么。
他好奇的跟在那些人们的后面,也进了那家人家的院子里。
院子不大,里面却站着很多的人。屋子前面有两位老年夫妇,正在向院子中间一个头戴瓜皮帽的人苦苦哀求着:
“……赵总管,我已经和你们说了几次了,我家小女早已有了婆家了,不能再与你们少爷订婚了。”
头戴瓜皮帽的人道:“我家老爷已经调查过了,你家小女根本没有什么的婆家,都是你们老两口在说谎。”
屋檐下站着的老者,身材瘦小,胡子花白。他满脸陪着笑,对那个瓜皮帽的人道:“小女在去年的时候已经与人订婚了,我一直瞒着村里人,所以大家都不知道。你们高老爷财大气粗,少爷不愁找不到一个好媳妇,这些礼品我实在是不能收,还是请赵总管拿回去吧。”
瓜皮帽的后边,还站着两个人。他们的身旁是一个红皮皮的食盒子,很显然里面装着的是前来订婚的礼品。两个人叉着腰站在那里,显得趾高气扬,不屑一顾。
头戴瓜皮帽的这个人,显然是高老爷的总管,带着礼品为高老爷前来这里订婚的。
大门口这边站了好多的男男女女,在低声议论着:
“没有听说叶叶有了婆家呀?”
“她爹可能是在哄他们。”
“别说是叶叶有了婆家,就是没有也不能给这家姓高的。”
“听说高家那个少爷是个傻子……”
“很明显,那个高家是仗势欺人,硬逼着叶叶的爹娘答应这门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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