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哈塔的面这样直截了当地问着燕姜,仿佛边迟羿只是把这当成讨好她的一个工具,而不是事关国家社稷的重任。
燕姜蹙着眉瞧了他好一会儿见他并不似在玩笑,心中顿时有些莫名。对方此举分明是为着刚才的协议,但她却不觉得自己有这个实力。
想要依靠她与林思齐来对付面前这个难缠的哈塔,在不知道对方真正实力的情况下,根本就是一招险棋。
更何况以她的经验来看,哈塔的到来很有可能牵涉到宋国之后在领土上的管理问题,边迟羿这种建议,无非是将他们拉入更深的泥潭。
她刚刚才从燕国那烂摊子中抽身,难道眼下又要在宋国重操旧业?
“公主殿下尽管想,反正我也不着急。不过有句话我得提醒你,时间终归是不等人的,也许就在你思考的时候,某些人说不定已经……”
话未说完,但意思已经足够明了。
燕姜的眉头皱得更深,边迟羿略带威胁的话让她浑身都觉得不舒服。可即使这样她还是无力去反驳些什么,毕竟边迟羿说得都对,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唯有依靠他,才能尽快找到沈逸的下落。
深吸口气垂下眉眼,燕姜掩住眸中那一抹阴冷的戾气,再抬头时依旧是满目清平。
“一块土地分治多年,于二位来说终究不是什么长久的法子。启和族人总要生活,但坐山吃山总有空的一天。所以我想对殿下来说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合作契机,若是就此将部落纳入囊中,想必也达成宋帝多年的心愿了。”
边迟羿眼中滑过一丝亮色,对燕姜的说法仿佛并不觉得意外。倒是旁边的哈塔多看了她几眼,面上有惊有喜,最后化为一声冷哼:“姑娘异想天开说得话还挺有道理的,不过就这么当着我的面谈什么纳入囊中,是否太过不妥?”
“我只是就事论事,太子殿下想听什么我便说什么。至于你,要有什么意见的话就去跟他说吧。”
此番无赖的德行自然是深得萧祈所传,说罢也没有再看这两人的神情,燕姜转身对上林思齐有些阴沉的脸。
上前几步拉住他的手,燕姜颇为无奈道:“你不要这幅样子,若我真有办法,也不会被他威胁。”
“边迟羿为人精明,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林思齐压低声音道,“只可惜我没想到我们的行动竟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的,还以为多少能避开一段时间。”
听出他话中有话,燕姜挑眉:“你的意思是……”
“第一,或许我们之中有细作。第二……或许他从一开始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然而不管是哪一点,眼下燕姜他们已经没有退路。
“天色已晚,各位又在此处闹了这么大的动静,想必再回客栈已经不合适了。来者都是客,我已经备好了马车,若你们不嫌弃的话,就跟我一起回宫吧。”
轻描淡写地为他们安排好了接下来的路,边迟羿话语虽轻,可在场的几人都明白这不过是变相的威胁。
哈塔轻吹一声口哨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相当随意地带着随从上了其中一辆马车。
边迟羿转身看着身后的燕姜等人,眉毛微扬:“怎么,公主不打算一起吗?”
“我们还有人在客栈,所以今日就不劳边太子费心了。”
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边迟羿高深莫测一笑:“如果是因为这一点,那公主就不必担心了。”说着,他指着后方那辆马车,“我已经派人将那位请来了。”
燕姜说得自然是早前在客栈跟老板女儿打情骂俏的萧祈,此时见他豁然出现在马车中,她整个人一震,当下就反映了过来。
与林思齐很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燕姜冷笑着转向边迟羿:“边太子手段真不错,短短一日就收服了我的人,看来真是有备而来。”
“非也非也,我不过是时刻记挂着公主的安危,所以对你格外关注而已。至于你有什么怨言,借用你刚才的话,就去问那一位吧。”
说完,边迟羿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燕姜也不跟他废话,径直走到最后那辆马车跟前,看着萧祈慢悠悠地从上面下来,二话不说抬脚就踹了过去。
“好你个萧祈,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两面三刀的能力!”
萧祈一边扭着身子闪躲,一边哭笑不得地吵吵道:“我说你这女人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他说什么你就信啊,那他说要娶你我怎么没见你立码赶着去嫁给他啊!”
话音刚落,萧祈就感到身边一阵冷风袭来。他下意识弯身避开,就势滑至前方落脚。他回头看向身后冷剑正对自己的林思齐,苦恼地一拍额头,作势委屈道:“你们这是妇唱夫随的节奏吗,我随口一说你们怎么就这么容易相信呢?”
见那二人根本不理会自己,萧祈叹了一声,目光移向边迟羿所在的马车:“原本你们刚走我就想跟过来的,可是一出门就碰到了这家伙身边的那个黑衣暗卫。他没有说明来意只是让我上车,我看他武功在我之上绝计是跑不掉了,只好硬着头皮跟了过来。”
“不过我什么都没说呀,关键是他也什么都没问。你们可别听那什么太子胡说八道,我跟他也是头一回见面,哪儿就上升到两面三刀这么严重的问题上了。”
燕姜闻言冷哼一声,眼神依旧冷凝:“那依你的意思,若是他在马车上问你问题了,你就会什么都告诉对方?”
“燕姜,咱们不能想起一出是一出啊!我萧祈虽然不是什么靠谱的人,但我既然跟着你们来了,就绝不会做什么有违天理的事儿!你难道还没看出来那个叫边迟羿的用意吗,他就是要咱们四分五裂,这样可以方便他接近你啊!”
萧祈的声音仿佛一把锤子砸在了燕姜等人的心口,她皱眉紧盯萧祈,脑中却无法不在意他刚说的那些话。
原本她会带着萧祈一道出行是因为确信这个人跟自己一样的,他的八面玲珑在旅途中可以帮到他们很多,但同样也可能有反噬作用。她不确定这颗怀疑的种子到底是有迹可循还是边迟羿专门留给自己的苦果,然就在她沉思之际,一旁的徐行走了过来,对着她躬身轻语。“公主,这一次属下站在萧祈这边,那个边迟羿,绝非善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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