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自己在屋顶上站了多久,直到林思齐已经回去了,燕姜还是犹如一尊雕像般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目光早已没了焦距,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此刻应该往哪里看才对。仿佛只要闭上眼睛就能想起刚才那无比刺眼的一幕,她心爱的男人和他曾经的女人在一起。
而最后,华卿染作娇羞状被林思齐揽入怀中的画面,则成了永久的定格。
“天色晚了,还是……先回去吧。”萧祈在一旁建议者,颇有些不知所措。
原本他跟燕姜都以为林思齐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只是当刚才的那副画面撞入他们眼中的时候,饶是一直对林思齐深信不疑的萧祈都开始怀疑,这个人是不是真的魔怔了?
华卿染当时是如何嘲讽林思齐的,燕姜可能知道得并不是太清楚,但他萧祈知道啊!那些林城的小姐、贵妇们无一人不对此津津乐道,好像一说起这件事浑身就像被打了鸡血似的!不仅把华卿染说得那些话一个字不差地全部告知于他,甚至还有人愿意角色扮演还原现场!
就是因为知道得太多,所以当萧祈看到林思齐一副没事人的样子重新接纳华卿染的时候,作为旁观者的他都会觉得愤怒!只觉得林思齐连作为男的尊严都没有!
可生气归生气,眼下林思齐完全就是一副中了蛊的表现,他六亲不认,只把垃圾当成宝。他们原以为这可能是他蒙蔽林后的手段,然而有些东西,比如说在面对一个女人时候的那种眼神,却绝计不是能够装出来的。
当然,他说的并不是林思齐对华卿染,而是林思齐面对燕姜的时候。
自打华卿染来闹过后,林思齐跟燕姜之间的隔阂就越来越深。就像是把这两个女人的身份跟位置对调了一般,眼下林思齐对着燕姜,才像是真正对着一个陌生人。
萧祈欲言又止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而这时燕姜却回头:“回去吧。”
点头将燕姜拦腰从屋顶上抱了下来,燕姜捋了捋身上的褶皱,深吸口气缓缓往三皇子府走去。
这一路她走得很慢,几乎是第一次觉得这条路竟然无比漫长。燕姜亦步亦趋也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双腿都有些麻木了,才抬头看到了不远处的三皇子府大门。
萧祈一直沉默地走在她身边,却在看到三皇子府的大门时忽然停住了步子。燕姜疑惑地回过头去看他,在察觉到萧祈眼中的惊惧神色时猛然一惊:“怎么……”
“出事了!”萧祈二话不说拉起燕姜就往过跑,而燕姜这个时候才从游离的意识中回过神。她定睛望去,却见三皇子府外围着不少人,林思齐正一脸冷意站在门边,对着另一边地上的人说着什么。
冲进围着的人群中,映入眼帘的便是柳岸跌坐在地上一身狼狈,身上似乎还有伤痕。
燕姜当下大惊急忙上前拽过她查看,然而仅一眼就让她的身子抑制不住的颤抖。
虽然柳岸的身份是她的贴身婢女,可从相依为命的那天开始,她便一直把对方当成自己的妹妹。尽管有很多人说她的丫鬟无法无天不懂规矩,可燕姜仍旧随柳岸去了,舍不得打舍不得骂!
但是眼下,这个自己当成妹妹的人,竟被林思齐打成了这幅样子!
看着燕姜逐渐转冷几乎能将人冻伤的神情,柳岸紧咬牙关握着燕姜的手,声音嘶哑道:“公主你不要生气,千万不要,三殿下他……”
掩住柳岸的唇不许她再讲话,燕姜缓缓起身,深吸口气转了过去。
府门台子上站着的那个男人是她曾经以为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尽管他被人下了蛊行为异常,可她从未想过要离开他或者抛弃他。
只是此刻看着林思齐满目冷凝的样子,看着他目光中透出的点点厌恶,燕姜忽然觉得心口一滞,却仍旧强硬着口气道:“三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林思齐而是三殿下,当他不再是那个人,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就回到了最初不相识的时候。
并未理睬燕姜,林思齐目光瞪着她身后的柳岸,良久才沉声道:“这个恶奴竟然对阿染口出狂言,我只是出手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谁才是三皇子府的主子!”
手指紧攥,燕姜深吸口气:“柳岸是我的丫鬟,她口出狂言也是我教导不善。你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就好,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三殿下此举难道是给我脸色看吗?”
闻言竟是冷笑一声,林思齐一挥手嘲讽道:“你身为燕国公主,就算再有错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她既然是你的下人,那就理应要替你受罚!”
“林思齐,你……”
“你有空在这里指责我,倒不如去找太子殿下,也许他心情好会替你出头做主也说不定!哼,还有你既然那么看不上我三皇子府,就带着你的人从我这里滚出去!”
“你混蛋!”心口像是被人狠狠砸了一下,燕姜抑制不住大跨步上前抬手就欲掌掴林思齐。
然而林思齐却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伸手架住燕姜的胳膊道了声“泼妇”,随后使劲一推,丝毫不顾忌此刻他们站在台阶上,而这样跌下去的燕姜必定会受伤。
燕姜随着惯性身体向后倒去,她目光错愕看着林思齐一脸鄙夷地甩了甩手,好像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动手,也是第一次毫无顾忌地亲手伤害了她。
后仰的身子没有碰到地面就被人拽起拉入怀中护着,她的耳边响起长剑的嗡鸣声,燕姜侧目,就见徐行一脸冰冷站在身后,手中长剑直指林思齐。
“哼,这么多男人护着你,你还真是有本事!”见状却是再度出言嘲讽,林思齐此刻的表现极尽刻薄,几乎想要将燕姜羞辱致死。
“林思齐,闭嘴!”冷淡出声的却是徐行,他将燕姜推给了一旁的萧祈,自己冷眸看着高台上的那个人,“你最好想清楚自己现在在说什么做什么,但愿你不要后悔!”长剑一挥,阴冷剑气逼人。林思齐站着不动却仍旧被剑气划上了衣角,他冷冷看着徐行,破天荒没有继续说话。“如果你再敢伤她的心,下一次,就不会这么算了!”说着与阿红一起将柳岸从地上扶起,一行人狼狈却又异常坚定地转身离开了三皇子府,独留林思齐一人站在逐渐密布的夜色中,满目阴沉,却见一丝悔意在眼中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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