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姝月定定的凝视着她。
纵使她才来到这个地方半天,照云几近绷紧的神经,听见婚约那副激烈的态度,已然叫她警觉了起来。姝月抿着唇,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遂垂下眼帘。
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占据她的心头,她斟酌了片刻,只答道:“自然是父亲母亲之意。”
照云听罢后未曾说话,手上的动作停滞了一会儿,复而又恢复如常。她打开梳妆台上的匣子,排出几支簪子来,随后便是主仆二人无尽的沉默。
程姝月从铜镜中瞥见了照云憋的通红的双颊,心里忍不住默默地叹了口气,吩咐道:“你下去歇着罢。”
小丫头埋着头跑了出去。
当日傍晚,程姝月屏退房中众人想早些休息时,偏生廊下一阵阵喧闹传来。她凑到窗子旁,只听见轻细的交谈声中有个声音惊怪着:“照云姐姐从姑娘房中出来愣是半句话都不曾说,咱们问也问不出,打听也没个路数。”
“那姐姐怎么知晓的?”
“哼,”小丫头哼了一声:“你我哪里有那样大的本事,能让照云姐姐告诉我?后来是潘妈妈亲自去房中问了,照云姐姐这才肯说。”
人群中一阵沸腾爆发而来,程姝月一阵汗颜,紧接着又听见那个小丫头继续道:“听闻照云姐姐给姑娘上妆时拿出的簪子,有一支还是前两日夫人新给姑娘从宝顺斋置办的蓝宝石钗呢!那宝石透亮的跟一汪碧水似的,但咱们姑娘都未曾正眼瞧过呢!”
“你是不是记岔了?”人群中有人开始质疑她:“姑娘素日最喜欢蓝色,怎会不待见那支钗?没的是你瞎杜撰照云姐姐罢?”
“你个小蹄子,怎敢数落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闹什么闹!”
忽然的寂静吓得姝月这个偷听的也不禁往回缩了一缩。方才热闹的局面荡然无存,那训斥者压低了声音,怒喝道:“姑娘在屋里安歇,你们在廊下乱嚼什么舌根?姑娘才不过刚歇下,你们就这么忘了规矩,伯府养着你们是吃闲饭的?该去哪儿当值就往哪儿去,休要让我再瞧见你们背地里偷懒!”
人群马上就散了,小丫头们半句废话都给咽回肚中去了。姝月起身去,打开方才的梳妆匣子,从里面堆着的众多钗环中找出那一支她们说的钗子来,拿在手中仔细的看了看,复而又把它放在了那些首饰之上。
这么大的伯府院子,哪怕方才只有她和照云两个人在,她对照云不满的事情也传开了。她身边哪里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还是一层轻薄的窗户纸。
想到这儿,程姝月听见门口像是有动静,便赶紧跑回床上躺着,谁成想这一躺倒还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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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天还未大亮,怡然居上房就已然亮上光了。潘妈妈领着照云照晴两个丫头进了里屋,随后几个丫头端着铜盆,打好热水便鱼贯而入。
说来也算是程姝月自己运气好。才来承平伯府的第二日便赶上了八月初一。程府立府时便立下的规矩,每逢月初一与十五时,府内的小辈都要去给长辈请安,任凭是什么闲杂要事也不可耽搁。因此,便有了姝月早早的被拽起来的景象。
现如今程府太夫人梅氏已然是辈分最高的长辈,姝月被带进梅氏住着的宁寿堂时,院子中已然聚满了人。上至看起来有着三四十岁,目前姝月还不知叫什么的长辈,下到年纪轻轻未曾嫁娶的哥儿姐儿,应是齐全了。姝月抬起头来,听着远处这群人的对话,以便她提早摸清这庞大家族的人口结构来。
她越来越觉得自己活像个监控探头了。好歹......做个间谍也是够格的吧?
正心存几分得意之时,又从影壁后绕出三人来。姝月定睛一瞧,只见是穿戴得体的魏氏同一看着有三十好几的男子迎面而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与姝月年龄相仿的姑娘。这个小女孩儿乍一看素净的紧,只有两只钗固定着发髻以免松动,又有些零散的珠环当做点缀。
姝月忽而想起昨儿个在回怡然居的路上时,石妈妈苦口婆心的讲述着什么“长旸居的婵姐儿”来,又看见她跟在魏氏夫妇身后,便觉得自己所猜应是八九不离十了。
她主动上前去,不成想待她才行过礼,这位婵月便先开口道:“五妹妹如今可是大好了?前两日我去母亲处请安时总也不见你,细一问才知道是你病了。想去怡然居瞧一瞧你,可缠莲她们几个又总是拦着我......”
她说话脆生,眼中又满怀关切,与姝月堪称是姐妹情深的典范。魏氏淡淡的,程演则是看着两个女儿如此和谐,眼中带了两分笑意。
“姐姐挂心我,我如今也已然好利落了。”姝月也跟着说:“自小就听母亲说‘孔融让梨’的典故,现下让姐姐反过来惦念我,是姝月不好。”
婵月听完后呆了一呆,魏氏听完后勾了勾嘴角,程演则直接爽朗的笑了起来:“姝儿现如今知道礼让姐姐了,为父满是欣慰啊。”
魏氏勾起的嘴角僵在了原处。在她的记忆中,丈夫似乎从未关心过小女儿,更怎么会知道她先前不懂礼节的时候?
四人来不及多说,就有梅氏房中的下人来传了。
丫鬟引着四人一道进入正堂,堂内焚着好闻的香料,一水儿家具饰物俱是典雅气派,显得尤为沉重大气。正首上坐着的老人一身暗紫色衣裳,一旁还有个九岁十岁的姑娘伺候着她用茶。
这回程姝月是记下了。她跟着方才在院中已然打过招呼的程婵月站在末尾,首是魏氏夫妇,其次是一位男子,模样看着比程演小上几岁;他身侧跟了两个女人。
姝月继续看去,只见孙辈中的打头则是两个身形样貌尤为相似的男儿,唯一不同的便是站在头首的男子身后跟了位妇人,样貌可堪上乘。
剩下的便是婵月和姝月两个女儿了。
“让月!”程演身后的男子朝着在太夫人身边的小丫头喝了一声:“去和你三姐五姐站在一道去,不许胡闹!”
让月抬起头来,眼巴巴的看了眼老祖母,走过他身后两个妇人前还看了其中一个,最后才恹恹的走到了姝月的身边站好。看小说,630boo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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