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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 父亡家人骂（第1页）

姬国卿没有理会苏横，没喝酒，就有一堆醉话。

“弟兄们，”姬国卿稍微停顿了一下，待苏横安静下来，道：“如果我们到了天水县城，见到了西汉水庄这一带的王家人会怎样？那时，我们还会当他们都是仇人吗？在那里，说不定都觉得见到了对方很亲近呢！毕竟，在那里我们遇到了相识并熟悉的人。因此，只要将眼光放得长远一些，你们就不会跟西汉水庄这一带的王家人斤斤计较了。再说，咱们之前计较的都是什么？还不是粮食、田地？如果整个西秦岭山所有的田地和粮食都成了咱们的，咱们整天连白面馍馍都不想吃了，咱们还会跟他人计较粮食和田地吗？所以说，咱们最大的仇敌是贫穷、饥饿，以及所有让我们摆脱不了贫穷和饥饿的人……”

“班长，”张山娃这时候忍不住说话了：“难道王家不是让我们摆脱不了贫穷和饥饿的人吗？你为啥不说他们是仇敌呢？”

姬国卿笑着拍了拍张山娃肩头，道：“那是以前，如今王家人还能阻止咱们贫穷和饥饿吗？”

“他们刚才不还来跟咱们打仗吗？”

“那也是以前！”姬国卿笑道：“世事多变，咱们要随机应变，不能墨守成规。咱们如今需要的是朋友，是很多的朋友，很多跟咱们团结一心的朋友。首先，咱们这一带姓王的人这么多，咱们都把他们当做仇敌的话，等到把他们都杀死了，咱们恐怕早死得一个都不剩了。咱们这一带，单王姓族人恐怕都有四成，咱们能把这所有的王姓族人都当做仇敌吗？那些跟随王正道前来捣乱的，很多都是被迫无奈的，他们心里其实根本没有将咱们当做仇敌。说了这么多，其实我想说的是，王正道带人来到这里，真正想杀的只有我姬国卿或者是姬家人。如今你们都跟着我去对付王正道，能不能说你们都是姬家人？我姬国卿得到了你们所有人的帮助，才最终战胜了王正道，如果你们都不帮我，我还不早就被王正道给砍成十七八块儿了？你们帮我姬国卿，等于帮了你们自己，因为只要我姬国卿在，你们从王家拿走的粮食、铜钱、田地才是你们的，如果我被王正道杀死了，你们会怎么样？未来，咱们绝对会遇到比王正道强十倍、一百倍、一万倍的人，如果是那样的人来杀我们，我们该怎么办？是不是我们需要更多的人都来帮助我们战胜更强的敌人？那么，更多的人从哪儿来？近在身边，跟我们相处了几十上百年的老乡亲王姓族人，我们要把他们当做仇敌赶尽杀绝吗？我们不想让他们也来帮着我们吗？你们再看，咱们土改处除了有王家人，还有昔日虎狼寨的大寨主葛泉和三寨主曹忠等。这几天，如果不是曹忠曹大哥他们帮着我，我能来到王家把钱粮和田地都分给大伙儿吗？昔日的仇敌，可以变成今天的朋友，有多大的胸怀，就有多大的成就，不要把以前的恩恩怨怨一直记挂在心上，那样永远都成不了大事！”

着眼天下、面向未来、成就大事……

这个姬国卿究竟要干什么？

连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苏横都看不透了。

王家的死者，分布于所属王天斗的军户及匠户所在的西汉村、祁山村、稠泥沟村、马家营村和柳树湾村。其中，只有柳树湾村在西汉水庄的东北，前往天水县城必经之路上。另外四个村子，均在西汉水庄的西南，祁山村距离西汉水庄最远，也是附近规模仅次于西汉水庄的大村子。

在这五个村子里，都居住有不同数量的王姓族人和外姓人，每个村子都由一名王姓族人任“村长”，负责着各个村子土地、人口、收租纳赋、抽丁充军等管理工作。由于这些村子的负责人都统属于王天斗一家，他们还要把收来的租子抽出一部分送到王天斗家。王天斗是这一带的大地主，那些负责人就相当于小地主。

单单西汉水庄就有耕地近千亩，如果加上下属的小村子，单王家可以掌控的土地就可以达到近两千亩。

目前，姬国卿刚刚在西汉水庄站稳脚跟，还不敢到西汉水庄之外动其他的王姓统属的小村。

再说，西汉水庄的田地还没有完全被改革，属于自己姬家的近五百亩仍悬而未决，姬国卿哪里有心思把手伸得更长，去动外面那些村子王姓族人的土地？

在姬国卿的鼓动下，所有在土改处分到了粮食和田地的人，都到姬家去退还地租契约。姬清源气不过，声明从三月十八日起，凡是到姬家退还地租契约的，必须缴纳每亩一千铜钱的“违约金”，这让打算退还姬家土地的人望而却步了。姬国卿得知后，命人从王家地窖中搬出坛子来，由土改处为乡亲们做补贴，就算交上铜钱，也要退还地租契约，姬清源又一次败落，赌气每亩地仅收一成租子。

种姬家的地可以少交半成租子，这是极具诱惑的，很多人都心动了。

在姬国卿决定花土改处的“公钱”为乡亲们交违约金时，很多人都纷纷议论，说姬国卿这是变相假公济私。把土改处的“公用财产”变相倒腾给姬家，而他自己又是姬家人，这不是趁机把公家的东西往自己家中拿吗？

在姬国卿带领下，百姓们有了吃的，有了住的，并且还刚刚打退来势汹汹的王正道等王家人。姬国卿就算把公家的所有东西都据为己有，也没人说什么。不过，姬国卿几日来，口口声声说什么平等、公平，他们这样做还有公平可言吗？

姬国卿顶住暗流涌动的“舆论压力”，花费了三十一万多枚铜钱，将姬家的土地全部退还。

姬清源面对近五百亩地，让他怎么去种？

姬清源病倒了。是被愤怒、羞惭给击倒的。姬清源想不到自己的亲生儿子竟然对自己下如此狠手，把自己当成了王天斗来整治。姬清源羞愧于自己作为父亲，竟然弄不过儿子。

姬国卿不回去看父亲还好，回去见到了姬清源之后，姬清源见到了姬国卿如同见到了自己最大的仇人，一怒之下一口气上不来，居然死了去！

姬国卿气死了自己父亲？

本来心中埋怨姬国卿假公济私的人，心中有了另外一种想法。若说姬国卿拿公家的钱交违约金，把钱弄到姬家是假公济私，那么他气死了自己父亲又该怎么说？这么说，姬国卿不是事先跟父亲商量好了，合伙在演一段双簧，把公家的东西变成了私人的？

万万想不到父亲气性如此之大，竟然一病不起，见到自己后一命归西。虽然心理上跟姬清源没有什么亲情，但从现实上来讲，人家毕竟是自己这副躯壳的父亲，姬国卿能得知父亲病倒后不回去看一眼吗？

大娘、二哥、大嫂、二嫂都纷纷指责姬国卿，恨不得把姬国卿给骂死。姬国卿已经气死了父亲，不能再让这些人出什么岔子了。面对众口一词的叱骂，姬国卿努力去忍着，最少她们不管怎么说是不敢拳脚相加，因为自己身边有贴身的保镖苏横和曹忠（平时，姬国卿的四大保镖是李家兄弟和曹忠、苏横，如今回到自己姬家，带李家兄弟很不方便，只能带着曹忠和苏横了）。

面对大娘、二哥、大嫂、二嫂等人的辱骂，姬慧卿没有火上加油，只是一个劲儿地哭，毕竟姬国卿做出的那些决定，自己没有反对过。要说把气死父亲的罪名全部扣在弟弟头上，对姬慧卿来说有失公允。平心而论，在气死父亲这件事上，姬慧卿也有责任。

不管怎么骂，姬国卿只能置之不理，默默地安排众乡亲处理自己父亲的后事。姬家人骂得久了，也有累的时候，当他们骂累了，也只能陪着姬慧卿哭了，毕竟姬清源是他们的亲人。

这几天，西汉水庄处理死者丧事的太多，对西汉水庄的百姓来说可谓是轻车熟路、屡见不鲜了。而对姬国卿来说，就需要更多地关注一些，毕竟这次处理的是自己父亲的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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