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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薇的位置在前排,这个位置恰好能够瞧见算学馆的大门。
见齐慕寒抱着琴进了院子,她才注意到,身边已经坐满了同个教室的同学。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敲过上课的钟声了,学子们也都陆陆续续地坐在了位置上。方才是阿薇弹奏得十分入神,才没有注意到罢了。
阿薇见齐慕寒悠然地走进教室,想起前两日街上偶遇时的尴尬,不自然地将头低了下来。
就在这时,算学馆门外响起了一个女子地声音。
“齐哥哥!你等等我!”话音刚落,算学馆的大门“砰”地被人从外推开,一身华裳的女子一头冲了进来。
听见这个咋咋呼呼地声音,教室里的学生们都将头抬了起来向着那个方向看去,低着头的阿薇也不例外,她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子,正是前几日在饭堂二楼“教训”郑菲菲的康容郡主赵璇。
今日虽是晴天,可到底是寒冬腊月,自然也是极冷的。可是冲进院子里的这个赵璇郡主,身上穿的是单薄的轻缕衣,上面绣着五彩祥鸟和百花绽放,亮丽得刺眼!
自从几天前郑菲菲被赵璇郡主公开教训之后,那郑菲菲便不知去了哪里。听是不小心扭了脚,在家休养。这种隐瞒事实的话语给别人听还成,可是当日有那么多的学子在场,郑菲菲被康容郡主叫出去之前还好好的,出去之后,就“不小心”“扭了脚”。这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闹到了现在,国学府的学生们都知道,赵璇郡主为了和商人之女郑菲菲“抢”齐先生,不惜不顾皇家人的面子。舀郡主的地位耍威风。伤了无辜之人。本来这也只是道听途,可是现在见了正主儿气喘吁吁地跟在齐慕寒的身后,那藏在背后的小小议论就都被搬到了台面儿上来,阿薇所在的这件教室中,更是“嗡”的一声。炸开了锅来。
“我就嘛。这康容郡主必定就是心仪齐先生的,要不然怎么会好端端地追过来。”
“可不是,今天也不见那郑菲菲,看来大家得不错。郑菲菲果然是叫康容郡主给教训了。真可怜……”
听着身边人们的议论,阿薇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齐慕寒是受了魏大人相请,才来国学府教授琴艺课的,可是如今他被一个郡主缠上了。那还怎么会有心思耐心教授?
齐慕寒此时刚刚跨进教室,他听见身后的喊声,立刻皱了皱眉头。只见他将琴放在了师位席上,才淡然地转头,面上依旧是一脸的冰寒之色。
“康容郡主。”清冽的声音格外好听,当然那是忽略掉其中的冷热之后。这个声音不大不小,却恰好将教室中嗡乱的声音盖了下去。同学们也放轻了自己手上的动作,满脸八卦之色的盯着两人的身影,期望从他们的对话中研究出点什么。
这个冷冽清寒的声音道:“现下我乃是这国学府中的授课先生,请你自重。若是你无事,请退出这间教室。否则,我便要通报祭酒大人了。”这声音冷得简直就能掉冰渣子,阿薇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可是好不容易跟上来的康容郡主哪里愿意就这样离开?这时她才高傲地站在门口,看了一眼教室中的学生,才娇笑着道:“齐先生,那我可否旁听?”
齐慕寒面上依旧没有表情,他却也不想什么,撩起衣袍便坐在了师位席上。
赵璇见他不话,便知道他是默许了,高兴地大步上前,挤走了前排的一个同学,一只手杵着下巴盯着齐慕寒的声音,满目深情。
这个位置不恰好,正是在阿薇的左边!阿薇只消微微侧脸,便能清楚地将她的面目表情收进眼中。见了康容郡主的那个表情,她突然觉得身上起了许多的鸡皮疙瘩,心中不知怎么的想起了“恶寒”二字来。
台上的齐慕寒已经开始讲起了课来。他的声音很好听,可是话的内容少,其实起来,以他的性子,阿薇倒是真觉得齐慕寒不适合来国学府授课的。
“古琴,亦称瑶琴、玉琴、七弦琴。想要弹得一手好琴,那首先就是要了解自己手中的那把琴。”齐慕寒淡淡地开始了起来,他本就风礀卓越,教室中的大多数男子虽然心中对他嫉妒,可到了现在,却也为他此时的风礀折服。
所有人心中都在暗想着,齐先生能有如今的风礀,是否跟琴艺出色有关?因此教室中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在仔细的听着齐慕寒话,唯恐漏掉了一个字。当然,那眸色迷乱的康容郡主自然不算在内了。
齐慕寒对于琴还真不是一般的了解,起来头头是道,如数家珍。常常都是点到即止,却都精辟到了极点。
阿薇将目光放在了自己面前案几上的那把古琴上,暗自回忆了起来。
这“琴头”上部称为额。额下端镶有用以架弦的硬木,称为“岳山”,又称“临岳”,是琴的最高部分。琴底部有大小两个音槽,位于中部较大的称为“龙池”,位于尾部较小的称为“凤沼”。这叫上山下泽,又有龙有凤,象征天地万象。岳山边靠额一侧镶有一条硬木条,称为“承露”。上有七个“弦眼”,用以穿系琴弦。其下有七个用以调弦的“琴轸”。琴头的侧端,又有“凤眼”和“护轸”。自腰以下,称为“琴尾”。琴尾镶有刻有浅槽的硬木“龙龈”,用以架弦。龙龈两侧的边饰称为“冠角”,又称“焦尾”。
琴腹内,头部又有两个暗槽,一名“舌穴”,一名“音池”,一名“纳音”尾部一般也有一个暗槽,称为“韵沼”。与龙池、凤沼相对应处,往往各有一个“纳音”。龙池纳音靠头一侧有“天柱”,靠尾一侧有“地柱”。使发声之时,“声欲出而隘,徘徊不去,乃有余韵”。
古琴最初只有五根弦,内合五行,金、木、水、火、土;外合五音,宫、商、角、徵、羽。
前世阿薇学习古琴的时候,教授的老师便起过:宫、商、角、徵、羽五根弦象征君、臣、民、事、物五种社会等级。后来增加的第六、七根弦称为文、武二弦象征君臣之合恩。十三徽分别象征十二月,而居中最大之徽代表君象征闰月。
阿薇垂眸,“琴者,情也;琴者,禁也。”吹箫抚琴、吟诗作画、登高远游、对酒当歌本来就是文人士大夫最为常做的事情。这古琴的构造、形制命名中,都可以寻到它所借用的社会秩序、等级名称的影子,也可以看出它的形制命名都寓有教化人伦的深意。
可是,对于齐慕寒……阿薇抬起头来好好的看了一眼他。只见他眉间淡淡的,好似不留露一丝心情痕迹。可打从心底里,她就觉得,齐慕寒不像是一个教授琴艺的人,他本身应该是无比自由,甚至是……甚至是有些果断决绝之人。
晃了晃脑袋,阿薇觉得自己的脑子都不够用了。难道是自己又想多了?
这般晃了两下脑袋本就是平常,可却落入了齐慕寒的眼中。
“阿薇。”清冽的声音道,“课上走神,下学后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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