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恩兰画的是山茶花,但奇怪的是,东宫这后花园里盛开的是白的茶花,她画的却是满纸的火红色山茶花,一大片一大片,浓烈而艳丽。
顾恩兰头上已经冒出细汗,眼睛里闪烁着畅快淋漓之后的爽快,显然她刚才很享受整个作画的过程,结果也很满意。
许云溪被这幅画扑面而来的飒气惊到了,她没想到才十二岁的四公主画工如此精妙,真正是天赋选手。
太子妃和元慈公主围着画看了一圈,啧啧称奇。
太子妃奇怪地问道:“院子里开的是白茶花,你怎么画的是红色的?”
顾恩兰坦然说道:“白茶花无法表达我现在的心情,所以就画红茶花了。”
而此时,看着满目红山茶的许云溪,脑子里只想到一首诗:“独放早春枝,与梅战风雪。岂徒丹砂红,千古英雄血。”
她呢喃着念了出来,同时想到了现在可能正在北边战场的顾重锦。
她声音很轻,程砚微和顾恩慈一时没听出她说的什么,齐齐看过来,一直关注着许云溪的顾恩兰却一下子扑了过来。
“姐姐,你再念一遍。”
许云溪怔怔地看着眼前放大的少女的脸,望进她的激动的眼睛里,放大音量重复了一遍:“独放早春枝,与梅战风雪。岂徒丹砂红,千古英雄血。”
这是首很小众的诗词,清朝诗人段琦所作。
再重新念了一遍后,许云溪心里有些堵,她想起了顾重锦给她讲的茶潼关的惨状,眼睛里不自觉有了泪意。
程砚微和顾恩慈这次听清楚了,脸色也逐渐郑重起来,顾恩慈甚至渐渐浮现出一丝悲意,因为她的公爹这次也在北征的队伍之中,虽然是后勤之职,但毕竟是战争,难免让人牵肠挂肚。
唯有顾恩兰低声重复了两遍诗之后,兴奋地手舞足蹈:“没错,没错,完美表达了我的心情,好诗好诗!”
她急忙拿起笔,小心翼翼地在画上一字一字写下去。
许云溪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感慨,这位四公主,虽然旁人说她最像显庆帝,但许云溪却不觉得。
明明完全不一样,这小姑娘看着冷冷清清,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其实心中自有沟壑,自有情怀。
她看了看太子妃,果然,太子妃也看出来,望向四公主的目光更加欣慰慈爱。
顾恩兰认认真真把这首诗题到画上后,轻轻地拿起画纸,然后向太子妃请辞,她急着要回去亲自把它裱装起来,旁边的宫女想帮她拿,她都不让。
太子妃理解她的想法,点点头,就让她离开了。
过后,许云溪又坐下和太子妃、元慈公主聊了几句,看天色不早了,也提出了告辞。
程砚微有些意犹未尽,但也明白确实很晚了,无法再留,只能叮嘱了几句,让许云溪和顾恩慈结伴出宫。
出宫的路上,顾恩慈极力要求和许云溪坐一个轿子,然后一路上亲昵地挽着她的手说些趣事。
“对了,我刚才一直忘记说了。”顾恩慈突然想起什么,两眼放光,神神秘秘地靠近许云溪说道,“其实我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的时候,就印象深刻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许云溪茫然地看着她,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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