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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雪雁美梦正酣的时候,突然被远处一阵云板的敲击声吵了起来。她虽然睡的迷迷糊糊但还是清晰的听到云板声是连扣四下,心里顿时一惊:难不成是秦氏去了?
她连忙起身匆匆套上衣服鞋子,打开房门,看到上房一惊亮起烛火,刚要过去看看,便听到远门响了起来,便忙走到门口:“外头是谁啊?”
一个婆子的声音响了起来:“是雪雁姑娘吧?不用开门,是老太太让我来嘱咐一声,东府的小蓉大奶奶没了,让你们好生陪着林姑娘不要让她担惊受怕,夜里凉不要起来,有什么话明儿再说。”
雪雁应道:“我知道了,我们一定会照顾好我家姑娘的,妈妈回去只管让老太太放心。”
待门外那婆子走了,雪雁又去了黛玉的屋子里,见翠柳几个俱都穿衣服过来伺候,黛玉也披着外裳站在那里。见她进来,忙问:“是怎么回事?”
雪雁道:“是东府的小蓉大奶奶去了,老太太让您不必起来,好生歇息便是。”
黛玉有些默然的坐下:“这还怎么能睡的着?我见她的次数不多,但也记得是个温柔性子,又还这样年轻,怎的突然就没了?”也不知道贾母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日常就不让黛玉和三春几个和东府尤氏婆媳来往。因此黛玉对秦氏也谈不上什么感情,只是乍听到人没了难免有些物伤其类。
说是继续睡,只是整个东府差不多的都得了消息,旁的院子里也有不断有哭嚎声传来,深更半夜的,这些声音难免有些渗人。即使黛玉让几个小丫鬟回去睡觉,大家也不愿回去,宁愿待在这儿,聚在一起好歹还觉得安全些。
好容易熬到天亮,众人帮黛玉梳洗过后又陪着她一起去了贾母房里。
贾母也是一夜未眠,毕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到底有些伤感。等见了黛玉,看她脸色不好,还宽慰她:“唉,生死有命,你身子弱,这些事情别跟着掺和,让她们自己料理去吧。”
却说宁国府那边,尤氏依旧是犯了“旧疾”起不来床,后院之事贾珍原本还想托付给王熙凤。结果被邢夫人一口回绝了:“大侄儿别怪我心冷,只是你大伯父近六十岁的人了,连个孙子的影都没有。如今好容易琏二媳妇有了身子,连我们家那些小事我都不敢让她操劳,何况是婚丧大事。你没瞧今儿我都没敢让她过来,她大着个肚子,万一碰着搡着了,我哪还有脸去见你大伯和老太太?”
贾珍急切道:“这,这不是要难为死侄儿嘛!”
邢氏扫了一眼旁边的王夫人,说道:“这有什么好为难的,凤姐儿不在,她姑妈在这呢。王家一贯的好家教,你二婶以前管着偌大的荣国府也是井井有条,还会办不了你这事?”
贾珍这会只要能抓个人就行,哪还在乎对方是谁,当即就冲王夫人哀求道:“求二婶子可怜可怜侄儿吧,就不看侄子和侄媳妇,也请看看死了的人吧!”
王夫人原本并没有什么心思,在邢氏说这事的时候还有些不喜。这会却是眼珠子一转,她是管过家的,自然知道这么大一个丧事想找纰漏是轻而易举的事。她正愁自打分家之后手里少了诸多进项,如今有了这差事,岂不是可以找补一二?尤其听到贾珍又说什么“不要存心省钱只求好看”之类的话语,就更加心动了。推辞一番后总算是“勉为其难”的应了这个差事。
旁人知道这事倒没觉得有什么,只有王熙凤听说之后忍不住跟平儿抱怨:“听说大哥哥当时是想着请我过去帮忙的,却被太太一气给辞了。我这肚子都快四个月了,胎位也很稳当,若是能趁着这个机会历练一番,将来也好降伏家里这些下人。真是浪费了大好机会。”
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回道:“你呀就是干吃苦头不长记性。”
王熙凤惊慌抬头,正看见邢夫人走了进来,她忙低头请了安,又恨恨的骂道:“这些个丫鬟婆子越发淘气了,太太来竟然也不通报一声。”
邢夫人淡淡的说:“行了,你也别怨他们,是我不让通传的,要不怎么能听到你这饭真心话呢!”
“太太。”王熙凤被这话臊的满面通红。
邢夫人摆摆手:“行了,你也不用解释,你没在背后骂我,我已经要烧高香了,不过是抱怨几句,我还听的下去。坐下吧,这肚子刚安稳几天你就待不住了?你也别愁以后没机会历练,你年轻,将来总有那我跟你父亲练手的时候,着什么急?”
这话就算以王熙凤的嘴皮子也不敢乱接,邢夫人又道:“你呀,就说了多少遍也是白搭,就分不清个轻重缓急。不过是个身后事,办得再好也难免晦气,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多想想肚子里的孩子。你要搞清楚,你肚子里的可是荣国府的嫡长孙,将来不管百日还是周岁宴,那规格就连宝玉也是比不过的。更何况,过不了几年你几个妹妹及笄、婚嫁……事切多着呢,你就趁着现在还清闲偷着乐几日吧,日后有你受的,到时候可不许跟我面前喊累。”
一番话说的王熙凤脸上青白交加,她也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夜深人静的时候悉心想想就知道这个婆母有时候虽然说话直了点,但却是为她好的多,尤其对巧姐儿真是好的没法说。她见平儿沏了茶出来,忙亲自端给邢夫人:“是,媳妇年轻,有时候难免心浮气躁的,还要太太多提点才好。”
邢夫人接过茶抿了一口,方慢慢说道:“你呀,这会子再有雄心壮志也给我收敛起来,安心备产。你父亲可是刚在西郊买了个两千多亩地的庄子,还有京城两间好地段的铺子,都是给他宝贝孙子预备的。你父亲可是说了,你要是能顺利生下嫡子,这些铺子庄子就交给你打理。要是这一胎有什么不测,他可就预备给琏儿纳二房了。毕竟家里的爵位可不能没人继承。”
开始听到铺子庄子的时候,王熙凤还满脸喜悦,等后头听到二房之类的话,她的脸色瞬间变的铁青起来。
看着她的脸色,邢夫人叹道:“唉,你呀到底还是年轻没有经验,你那姑妈瞧着面善,该教你的半点没教你。什么情分权利都是虚的,只有儿子是真的。端看前些年我的处境你就应该有所觉悟,你好好想想自己要是生不出嫡子,这个家里最终会是谁获利?”
敲打完了王熙凤,邢夫人把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行了,我该说的都说了,能听进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
她之所以会来说这番话,还是有些担心原著里铁槛寺的老尼找到熙凤头上,或者是王夫人那个老货借刀杀人,所以不得不来番狠的。至于给贾琏娶二房的话,贾赦知道她最讨厌小三,绝对不会跟她商量这种事情,不过是拿来吓唬王熙凤的。不过,王熙凤要是还跟原著中那般不知道收敛,就算是没有尤二姐秋桐两个,也会有旁的女人出现。
秦氏只是个重孙媳妇,因此她去了,贾母连吊唁都不必亲至,只让宝玉走了一遭就算是完事了。至于秦钟,在邢夫人的干涉下这一世并没有机会见到宝玉,两人也没有什么亲密关系。在邢夫人看来,秦钟虽然不是什么好鸟,但是到底没做什么大奸大恶的事,他要是没有认识宝玉,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
贾母也只是开始那两天难过了一些,过后就抛开了。加上又是年底,迎来送往的事情十分繁杂,也没顾上伤心。黛玉开始担心贾母,后来见她精神依旧也就渐渐放下心来。
相比东府的一派缟素,西府这边都是些秦氏长辈,因此过年该怎样还是怎样,丝毫没有因她而耽搁。雪雁照例领了双份的月例和赏赐,回去看着妆奁盒子里又厚了一成的私房,暗搓搓的想:老娘这嫁妆配林铭那小子也算是绰绰有余了。说完又无奈的看看自己的身量,可惜就是年纪还太小。也不知道过两年那小子会不会变心?他要是不慎变心了,自己到底是该平静的转身离去留下一个孤单华丽的背影呢还是该甩给他一个大耳瓜子顺道留几道抓痕,让他记住自己一辈子?
貌似还是后者比较过瘾。
呃,打住打住,自己这是想什么呢?怎么就不能想点好的,非得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太不吉利了。雪雁摇摇头把这些念头都抛到脑后,拿起绣绷来做起了绣活。谁也不嫌嫁妆多啊,趁着年前她们都不让自己做活,雪雁便绣了几个小件预备拿出去卖了,年底这些帕子荷包什么的正是紧俏的时候,价格十分合适。
正忙着攒嫁妆的雪雁姑娘不知道,这会有人相中了她的男人,正在磨刀霍霍预备下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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