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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菲盯着那只正常人肤色的手以不正常的方式,向自己手中的黑石板伸过来,刹那间尾椎骨那里有一股寒意冲上头顶,整个脑袋的毛囊像她瞪大的眼睛一样张开。她不是那种遇到事会一惊一乍的女人,但这时两条腿就像已经被截肢,根本动弹不了。
她心里第一反应是:我去!!该不会是撞鬼了吧?!
缓缓伸过来的手停在半空中,迟疑了两秒钟,突然进一步抓住了关菲手里的黑石板,想要抢过去。关菲下意识地用双手死死抓住黑石板,心里经历了一系列复杂而短暂的斗争,她对这种突然出现并抢夺的行为感到愤怒,又因为惊吓和超自然现象而感到好奇。心想,操|你|妈,管你是什么玩意儿,姐今天豁出去了!
从那只手的皮肤、骨节和血管来看,是个年轻男人的手,指甲也修剪得干净整齐。关菲突然反应过来,他应该没有攻击意图,只是想要那个黑漆漆的东西,于是给自己壮了壮胆,开口就骂:“你他|妈是什么东西!有本事出来吓我啊!姐是吓大的吗?!”说着用一只手掐住了那只手的手腕——手是有温度的,这让关菲又理直气壮了三分。
其实关菲在平时,是内藏而隐忍的性格,并不是此时这种高度惊吓和恐慌的情况下,表露出的暴怒而大胆的性格。她明显感觉到自己两只手的力气和那只手五根手指的力气差不多,鬓角和额上挂满了冷汗,但快滑到鼻尖的眼镜上却蒙了层热气。僵持不下,关菲提高音量破口大骂:“你他|妈给我放开!”说着就向那只手的手腕一口咬了下去。
关菲狠狠咬下去的一刻,听到身旁那只手伸来的方向传来一声闷响,是一个男人忍不住疼痛暗暗叫出来的声音。关菲大脑中也闪现了无数个诸如“巫师”“外星人”“吸血鬼”“时空旅行者”之类的概念,但她急于用这种逼对方现身的方式报被恐吓之仇,无暇细想可能出现的危险后果。
男人明显是忍受着剧痛也不肯放手,又伸出另一只手来推关菲的脑袋。关菲咬得更狠了,口水也顺着手腕上的牙印流了下来,嘴里含糊大嚷:“你放开我!不然我喊了!”她知道手里的东西对那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存在应该很重要,只要抢到了它,应该就能见到他,想到这里心里又多了一点冒险家式的刺激。
关菲感觉到脑袋上另一只手的力气更大,而抓住黑石板的那只手稍有松懈,索性松了口借全身的力气先往男人手腕上一压使他松手,又用死死抓住黑石板的双手朝反方向一抡,不偏不倚刚好砸到了男人身上的什么东西,哐啷一声某个金属质地的东西落在了地上。
关菲眼前出现了一个穿着怪异的短发男人,他皱着眉头揉了揉手腕上紫红色的牙印,对关菲怒目而视。那种表情让关菲想到高中时代,经常被自己欺负的一个男生。但眼前这个陌生人诡异的出现方式,让她重新提高警惕后怕了起来。
男人的眼神突然向关菲身后看去,并摆手制止:“别!我来处理,你先回去吧。”关菲马上转头,见身后只是空荡荡的公寓楼道,恍悟过来,这里不止她和他!于是立刻后退,让身体靠在自己住所的门上,紧张地问他:“你……是谁?!”
男人把目光转向关菲,仍是余怒未消的表情,刚要开口说什么,只听远处电梯间的方向传来几个人嘻嘻哈哈的声音。男人捡起脚边刚才被关菲撞落在地上的东西,往头上一罩,整个人又不见了。关菲慌张地看着周围,离耳边几寸的位置那个男人的声音对他说:“去你家。”
同时关菲家斜对面的门,也随着一个中年妇女抱怨的声音而打开。关菲迅速拿钥匙开了门进屋,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对于今晚的事并不想声张,甚至有替那个男人隐瞒的愿望。或许这仅仅因为,那个男人在她眼里并不算可以舔|屏的男神那一类帅哥,但至少他在人群中,那份英俊也是比较出众的。
当然她自己也知道,这个东西肯定是那个人的,不管他是什么生物,或者说什么存在,即便吓到了她,但霸占人家东西不还,还是不占理的。并且他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如果不是他,那个未露面的,被制止的人也许已经对自己不利……关菲在从客厅走回自己房间的短短几秒内,进行了初步的判断和立场分析。
关菲本以为男人是一直悄悄跟在她身后的,但推开门时才看到,那个重新摘下“帽子”的诡异男人,已站在自己的房间里,翰翰正站在床上,发出威胁的声音和他对峙。关菲关好房门,怀里紧抱着那块黑石板,“你到底是谁?刚才……刚才到底怎么了?”
翰翰突然吠了起来,男人丝毫不怕,走到床边抚摸翰翰的鼻梁,“你这只狗,爸爸是萨摩耶,妈妈是银狐。”他说话时的表情已经平复了,添了许多温和,翰翰竟然被他简单的动作驯服,开始张嘴望着他摇尾巴。
关菲气不打一处来,同时又想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惊恐地说:“问你呢,你到底是谁?刚才咋回事儿?还有,你怎么知道我住这个房间的?”同时她仔细打量男人身上的衣着,全身纯黑的衣裤,齐膝的外套像是改良过的燕尾服,里面是件粉色的衬衫,这些都还算正常,比较古怪的是一双奇怪的长靴,和他拎在手里的“帽子”一样古怪。
男人直起身松了口气,郑重平和地说:“你好,我是荷尔默思兑换所的荷担者方洛,虽然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但我知道你住在这里。是刚才去工作,路过的时候无意看见的。你手里拿的是我的工作簿,里面有对于我来说非常重要的工作日志,请还给我。”
显然关菲并没听明白何什么丝什么所什么贺弹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堆头衔,但至少她知道了对方叫方洛。她并不理会方洛所说的工作簿,继续问道:“你是人吗?你说的工作是干嘛的?还有你怎么可以隐身的?刚才跟你说话的另一个人是谁?”她边说边靠着墙挪到自己电脑桌那边。
这一天就这么安静地过去了,嗅息草在月色下,像盗版网站一样疯狂地生长,所以,以下内容为无良的盗文网站准备,请享用:37岁的我端坐在波音747客机上。庞大的机体穿过厚重的夹雨云层,俯身向汉堡机场降落。11月砭人肌肤的冷雨,将大地涂得一片阴沉。使得身披雨衣的地勤工、呆然垂向地面的候机楼上的旗,以及bmw广告板等的一切的一切,看上去竟同佛兰德派抑郁画幅的背景一段。罢了罢了,又是德国,我想。
飞机刚一着陆,禁烟字样的显示牌倏然消失,天花板扩音器中低声传出背景音乐,那是一个管弦乐队自鸣得意演奏的甲壳虫乐队的《挪威的森林》。那旋律一如往日地使我难以自已。不,比往日还要强烈地摇撼着我的身心。
为了不使头脑胀裂,我弯下腰,双手捂脸,一动不动。很快,一位德国空中小姐走来,用英语问我是不是不大舒服。我答说不要紧,只是有点晕。
"真的不要紧?"
"不要紧的,谢谢。"我说。她于是莞尔一笑,转身走开。音乐变成彼利·乔的曲子。我仰起脸,忘着北海上空阴沉沉的云层,浮想联翩。我想起自己在过去人生旅途中失却的许多东西--蹉跎的岁月,死去或离去的人们,无可追回的懊悔。
机身完全停稳后,旅客解开安全带,从行李架中取出皮包和上衣等物。而我,仿佛依然置身于那片草地之中,呼吸着草的芬芳,感受着风的轻柔,谛听着鸟的鸣啭。那是1969年的秋天,我快满20岁的时候。
那位空姐又走了过来,在我身边坐下,问我是否需要帮助。
"可以了,谢谢。只是有点伤感。"我微笑着说道。
"这在我也是常有的,很能理解您。"说罢,她低下头,欠身离座,转给我一张楚楚可人的笑脸。"祝您旅行愉快,再会!"
"再会!"
即使在经历过十八载沧桑的今天,我仍可真切地记起那片草地的风景。连日温馨的霏霏轻雨,将夏日的尘埃冲洗无余。片片山坡叠青泻翠,抽穗的芒草在10月金风的吹拂下蜿蜒起伏,逶迤的薄云仿佛冻僵似的紧贴着湛蓝的天壁。凝眸远望,直觉双目隐隐作痛。清风拂过草地,微微卷起她满头秀发,旋即向杂木林吹去。树梢上的叶片簌簌低语,狗的吠声由远而近,若有若无,细微得如同从另一世界的入口处传来似的。此外便万籁俱寂了。耳畔不闻任何声响,身边没有任何人擦过。只见两只火团样的小鸟,受惊似的从草木从中蓦然腾起,朝杂木林方向飞去。直子一边移动步履,一边向我讲述水井的故事。
记忆这东西真有些不可思议。实际身临其境的时候,几乎未曾意识到那片风景,未曾觉得它有什么撩人情怀之处,更没想到十八年后仍历历在目。那时心里想的,只是我自己,致使我身旁相伴而行的一个漂亮姑娘,只是我与她的关系,而后又转回我自己。在那个年龄,无论目睹什么感受什么还是思考什么,终归像回飞棒一样转回到自己身上。更何况我正怀着恋情,而那恋情又把我带到一处纷纭而微妙的境地,根本不容我有欣赏周围风景的闲情逸致。
然而,此时此刻我脑海中首先浮现出来的,却仍是那片草地的风光:草的芬芳、风的清爽、山的曲线、犬的吠声……接踵闯入脑海,而且那般清晰,清晰的只消一伸手便可触及。但那风景中却空无人影。谁都没有。直子没有。我也没有。我们到底消失在什么地方了呢?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看上去那般可贵的东西,她和当时的我以及我的世界,都遁往何处去了呢?哦,对了,就连直子的脸,遽然间也无从想起。我所把握的,不过是空不见人的背景而已。
当然,只要有时间,我会忆起她的面容。那冷冰冰的小手,那流线型泻下的手感爽适的秀发,那圆圆的软软的耳垂及其紧靠底端的小小黑痣,那冬日里时常穿的格调高雅的驼绒大衣,那总是定定注视对方眼睛发问的惯常动作,那不时奇妙发出的微微颤抖的语声(就像在强风中的山岗上说话一样)--随着这些印象的叠涌,她的面庞突然自然地浮现出来。最先出现是她的侧脸。大概因为我总是同她并肩走路的缘故,最先想起来的每每是她的侧影。随之,她朝我转过脸,甜甜地一笑,微微地低头,轻轻地启齿,定定地看着我的双眼,仿佛在一泓清澈的泉水里寻觅稍纵即逝的小鱼的行踪。
但是,为是直子的面影在我脑海中浮现出来,我总是需要一点时间。而且,随着岁月的流逝,所需的时间愈来愈长。这固然令人悲哀,但事实就是如此。起初5秒即可想起,渐次变成10秒、30秒、1分钟。它延长的那样迅速,竟同夕阳下的阴影一般,并将很快消融在冥冥夜色之中。哦,原来我的记忆的确正在同直子站立的位置步步远离,正如我逐渐远离自己一度战国的位置一样。而惟独风景,惟独那片10月草地的风景,宛如电影中的象征性镜头,在我的脑际反复推出。并且那风景是那样执著地连连踢我的脑袋,仿佛在说:喂,起来,我可还在这里哟!起来,起来想想,思考一下我为什么还在这里!不过一点也不痛,一脚踢来,只是发出空洞的声响。甚至这声响或迟或早也将杳然远逝,就像时间万物归根结底都将自消自灭一样。但奇怪的是,在这汉堡机场的德意志航空公司的客机上,它们比往常更长久地、更有力地在我头部猛踢不已:起来,理解我!惟其如此,我才动笔写这篇文字。我这人,无论对什么,都务必形诸文字,否则就无法弄得水落石出。
她那时究竟说什么来着?
对了,她说的是荒郊野外的一口水井。是否实有其井,我不得而知。或许是只对她才存在的一个印象或一种符号也未可知--如同在那悒郁的日子里她头脑中编织的其他无数事物一样。可是自从直子讲过那口井以后,每当我想起那片草地景致,那井便也同时呈现出来。虽然未曾亲眼目睹,但井的模样却作为无法从头脑中分离的一部分,而同那风景混融一体了。我甚至可以详尽地描述那口井--它正好位于草地与杂木林的交界处,地面上豁然闪出的直径约1米的黑洞洞的井口,给青草不动声色地遮掩住了。四周既无栅栏,也不见略微高于井口的石愣,只有那井张着嘴。石砌的井围,经过多年风吹雨淋,呈现出难以形容的混浊白色,而且裂缝纵横,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绿色小蜥蜴"吱溜溜"地钻进那石缝里。弯腰朝井下望去,却是一无所见。我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井非常之深,深得不知道有多深;井筒非常之黑,黑得如同把世间所有种类的黑一古脑儿煮在里边。
"那可确实--确确实实很深哟!"直子字斟句酌地说。她说话往往这样,慢条斯理地物色恰当的字眼。"确确实实很深,可就是没有一个人晓得它的位置--肯定在这一带无疑。"她说着,双手插进粗花呢大衣袋里,觑了我一眼,妩媚地一笑,仿佛说自己并非说谎。
"那很容易出危险吧,"我说,"某处有一口深井,却又无人知道它的具体位置,是吧?一旦有人掉入,岂不没得救了?"
"恐怕是没救了。飕--砰!一切都完了!"
"这种事实际上不会有吧?"
"还不止一次呢,每隔三年两载就发生一次。人突然失踪,怎么也找不见。于是这一带的人就说:保准掉进那荒草地的井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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