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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一天的放松,父子俩到家时已经是傍晚了,因为没能和大家一同出门游玩的花卷气咻咻的玩起了自闭,谁都不搭理,路希哄了一阵也不见成效就不哄了,他去洗澡了,想让花卷冷静冷静。
路希擦着湿漉漉的长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花卷蹲在浴室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看在你及时洗掉身上的烤肉味的份上,本大人决定勉为其难的原谅你,快谢恩。
路希弯眸一笑:“不生气了?真乖。”
安置完烤肉炉的杜君浩从厨房出来时,路希坐在沙发里擦头发,花卷在他脚下啃零食,茶几上放着一杯刚泡上的花草茶,茶是路希买的,味道不是太好,但有安神的作用,花草茶买回来之后家里的普洱就找不到了,这事路希没和杜君浩打招呼,杜君浩也没问,当时也没多想,就觉的一时不习惯在所难免,但总会习惯的,现在见了这茶倒是后知后觉的有了些想法,其实也不是算想法,他只是借着换茶这件小事想到了这两年来的生活,确切的说是他在这两年里的改变。
他本是不喜变迁的人,可这两年来他抛弃了不少旧习惯,养成了不少新习惯,而这些改变,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全部都和他那看上去软乎乎没脾气却总能捏住他软肋的宝贝儿子有关,杜君浩忽然想认命了,他不想再挣扎了,也不想为难自己和路希了,那股和本我对抗的气力因着这种心情在极速衰减,杜君浩还当自己会警铃大震,惊慌焦虑呢,事实上他没有太大感觉,他好像被自己吓啊吓啊的吓习惯了,掀不起刚发现自己对儿子的掌控欲独占欲过于强烈的原因时那种轩然大波了,不过这天晚上他还是失眠了,不是因为惊惶无措,不是因为焦虑纠结,而是静下心来思考假设他真的抛开世俗伦理,他和儿子将会面对什么,他可以保护好儿子吗?
杜君浩原本以为自己会考虑很久,毕竟这不是件可以轻易决断的小事,可事实上并没用那么久,说来好笑,帮他下定决心的居然是一个梦,梦并不冗长,但非常真实,直至醒来那种心被剜去一块的感觉都挥之不去。
窗外夜色正浓,杜君浩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他起来抽了一支烟,烟没有抽完就被灭在了烟灰缸里。
次卧的房门被轻轻推开又被无声的带上,杜君浩在儿子的床边坐了下来,借着窗外投进来的零星光线看着安睡的儿子,平复那个梦带来的情绪波动。
静下心来之后,他开始回想这个月里发生的事,人很容易被表象迷惑,他似乎也犯了这个错误,他对陆邵和儿子关系表现的过于紧张担忧,因为儿子对陆邵的态度而和孩子起冲突,待到他为了孩子的几句话动了手,这些矛盾的起因看上去像是他无法接受儿子的性取向,可仔细的去追根究底,去挖掘这些表象之后的心情,得出的答案却是,他不能接受的只是孩子离开自己,至于他因为什么人什么事离开并不重要,即使要带孩子走的是和他有血缘关系的至亲,他依旧无法接受。
杜君浩摸了摸儿子的小脸,心里苦笑了一声,就这么个小东西,割不了舍不下的,好像长在心上了,放任他长在那里说不定会要了他的命,不放任也不行,因为要他的命有商量,要他儿子绝对不可能,事实就是这样,就摆在眼前,他还有什么可挣扎的呢?
路希睡的很沉,没有察觉有人来过自己的房间,更不知道那个人在他床边坐了大半个晚上,直到天快亮了才离开。
第二天的清晨,路希是被雨声吵醒的,看到窗外雾蒙蒙的一片,心里轻叹了一声,今天不能带花卷出去放风划地盘了,花卷又要缠着他撒娇耍赖了。
路希走出卧室时,花卷和杜君浩都在客厅,杜君浩嘴里叼着烟,手里拿着吹风机给一只幼猫吹毛,花卷聚精会神的看着那只猫,似乎在考虑从哪下嘴可以一口咬死它。
“哪来的猫啊?”路希站在花卷旁边,打量着那只被风吹的睁不开眼睛的小东西。
杜君浩关了吹风机,把烟夹在指间,空出嘴来说:“捡的。”
“捡的?窗外吗?”路希把干的差不多了小猫抱了起来,一边顺毛一边打量,有几只流浪猫经常在他家窗外等吃的,家里有残羹剩饭的时候,杜君浩就会扔给它们吃,为了防止剩饭招来苍蝇,他每次都扔的很远,时间久了,猫咪们就学精了,知道站到远一点的地方等反而能先抢到最好的,这只幼猫的花色和其中一只流浪猫有点像,说不定有血缘关系。
杜君浩“嗯”了一声,撵灭了烟蒂,靠进沙发里看着给猫顺毛的儿子,唇角牵起一个浅浅的笑弧:“眼熟吗?”
路希点头:“像那只大黄猫。”
杜君浩摇头:“像你,爸刚捡到你的时候你就这样。”
路希“呃”了一声,把猫托到眼前仔细观察:“不像,它腿没瘸。”
杜君浩笑了笑,拍了拍什么身旁的位置:“坐这儿,爸有几句话跟你说。”
路希听话的在杜君浩旁边坐了下来,但脑筋没有停转,这显然不是闲谈的架势,正式谈话的话,他们确实有个话题,就是上次争执中断的那一个。
“路希,你还小,有些承诺爸还不能给你,不是给不了,而是你不适合接受,但爸可以承诺两点。”杜君浩用温和但也慎重的口吻道,“五年之内,爸是不会考虑成家的问题,再有,你永远是这个家的主人,这个家永远有你的位置,没人可以赶你走,你也不要想着可以自力更生了就从家里搬出去,爸不会让你走的。”
孩子年纪还小,就算再怎么懂事,思想约束力都不比成人,思想上管束不住自己难免会做出一些不稳妥的行为,而这些行为说不定会给孩子带来伤害,所以有些事就算他想通了理顺了,也没办法在这种时候告诉孩子,可如果不做出一些郑重的承诺,他要怕孩子离自己越来越远,怕他想离开,而他承诺的这些,除非发生什么天灾人祸,否则他一定会信守到底。
路希困惑的想了一会儿,望着杜君浩道:“爸,我没有完全听懂。”
“听懂你能听懂的部分就可以了,听不懂的部分爸现在还没办法和你解释。”
路希愣愣的“哦”了一声,越想越迷茫:“感觉挺重要的,什么时候让我懂?”
“再过两年,等你大一点,爸就告诉你。”杜君浩环住儿子的肩膀,哪怕控制着力道可因为心情关系还是稍有些重,“路希,你记住,你从来都不是爸的拖累,对于爸来说没人比你更重要。”
路希静了一阵,垂下眸子说:“我记住了。”
虽然这个人注定不属于他,虽然他们终有一天会分道扬镳,过自己的生活,可能在某个时期在他心里占据这样的位置,听到不会轻易说出这种话的人说出这样的话,他就该知足了,就算不知足他也会说服自己知足的。
杜君浩看着乖巧温顺的儿子,心里松了口气,自从把儿子接回来之后,他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他都快把自己逼疯了才做出今天的决定,虽然他觉的自己就是疯了才会做出这种决定,但疯就疯吧,痛快的疯总比纠结而死强,他不想为难自己了,也不想为难路希了,池洋说的对,如果人连忠于自己都做不到,还谈个屁的幸福快乐?所以自私也好,畜生也罢,他的选择就是这样了,至于那些有可能改变这些的外在因素,他会谨慎严密的去防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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