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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八章（第1页）

定睛一瞧，站在门口等着的可不正是对面油盐铺的胖老板，身后伙计帮着捧着账本正等着自己呢。冯水仙心里一紧，这还没到月末结账的日子，怎么就急急追上门来了？最近这段日子，自己基本已经把多数欠账都还完了，只有几家一直进货可以赊账的肉铺米铺一直记账，等到月末才还。

就连棺材铺高老板，在小郑陪着自己还钱的时候后，都好心的对自己说：你一个寡妇开店不容易，留点应手钱，剩下的年前换上就行，感激的自己啊，几乎热泪盈眶了。难道这个胖老板平时说话笑呵呵的又不计较，其实是个面带忠厚内里小心眼的男人？这么几个月相处还真没看出来什么。

虽然胡想乱想着，嘴里却还是热乎乎的上前打招呼：“哎呦这日头晒的，您老等半天了吧，早让伙计来说一声就好，还特特的亲自来，快进屋我给您泡茶去。”

胖老板笑的有些不自然，“冯老板，我这、有个不情之请。”说完还叹了口气，跟随者冯水仙进酒馆，很客气的坐了下来。小郑领着几个娃娃窝在楼梯下的雅座里面，一堆毛茸茸的小脑袋或躺或趴，像是一窝小鸟一样，冯水仙看着就喜欢。小郑轻车熟路的去楼上端晒的大盆温水，不声不响的洗了手巾去给孩子们擦脸擦手，贤惠的好像居家妇男一样，啧啧，这几个月大钱没白花。

“有啥事您尽管说吧，都是街里街坊的，客气什么。”虽然知道事情可能不妙，冯水仙心里估算了一下，这个月也就月初买了点酱，还剩了一个底，奢了一罐豆油，钱也算不得多，剩下盐啊醋啊，花椒大料什么的，都是上个月结完的帐。虽然现在算来，打破自己攒钱防患未然的计划，倒也不是不能承受。

“这个，我们店子，要出兑了，所以这个帐，冯老板您看看，是不是……”胖老板客气的很，探着身子商量。

“艾玛不是吧？这才几个月，你们店怎么就跟黄老板一样了呢？是不是有啥困难？有困难您就说啊，咱们街上都是好人，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哎呀我保证以后都不赊账了，您这么随和的人可千万不能不干了啊！”冯水仙震惊的几乎拍案而起，急吼吼的说一堆，暗自检讨着，自己只记得文中那些必死之人，看着活生生的不想让他们走了不归路，是不是就忽略了其他？竟然不知道油盐铺老板经营有困难，真是该死！顿时心声愧疚，看着那油盐铺老板那张皱吧了的胖脸，眼中泛红起来。

却说的胖老板羞愧难当，激动地连连摇手：“不是的，不是的冯老板。是，是这么回事，我们少东家，这个，把房契给人了。”难以启齿的犹豫了一下，还是隐晦的说了出来。

“好好的怎么给人了？不也是要用人？莫不是赌输钱了吧？”冯水仙忍不住嘴上八卦了一下，眼见胖老板更是苦了脸，赶紧捂住嘴，哎呦快赶上铁口直断了，自己莫不是又猜对了？

不忍心再戳人伤口，赶紧和苦着胖脸的油盐店老板算了这个月的账款，叫小郑去请王家嫂子见证者，当着人面还给人家。客气了几句，送油盐铺老板出门，眼看着肥硕的身躯诚恳的挨家挨户去道歉，口中称道对不住各位邻居的照应。身后小伙计也无精打采，拎着布袋跟着拿钱。

和王家嫂子对视了一眼，“这么个好人，不做了，真是可惜。”

“水仙，刚才人家可是说了，店里有些杂货也不需留下，按照上价出卖只是一定要现钱，都是熟人也不必便宜外人，明儿个咱去瞧瞧吧。”

“吓，反正你那钱留着也不会下崽，店里耗用多，这些都是用得着的东西，现在买能省点。”王家嫂子对便宜货兴趣浓厚。

“那，就少买点，我怕香料存着会招老鼠的。”想起上次被啃剩半包的八角就心疼，这帮老鼠一点都不忌口，要不是顾忌家里有小鸭，肯定要养只猫的。

“你咋那么憨，挑不招惹的买不就是了，我家正好没盐了，明早一开张咱就去。”

“嫂子说的是，说的是。”冯水仙连连点着头。

王家嫂子刚才是连着做活的箩筐一起端来的，就放在桌上一边和冯水仙聊一边继续手中的缝制，手中一边干活还要一边和冯水仙八卦：“水仙啊你也别难过，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对面那铺子，隔个一年半年的就要换位主，咱街上都偷偷说那边风水不好呢。要不然你看前几次店面出兑，整条街都没有人应声。”

冯水仙握紧抹布，把井里镇的凉凉的西瓜擦干抹净，拍了两下，感觉手掌被西瓜震的颤颤的，差不多是个熟瓜。握着长刀在上面竖着轻轻滑了一个长口，按着长刀两侧只轻轻一按下去，绿色带着花纹的圆瓜就啪的裂开，露出红红水水的瓜瓤，里面的籽都是乌黑饱满的，一看就是正宗的水沙瓤，卖瓜的大娘果然没骗人。

边切瓜边搭茬：“幸亏您告诉我，要不原来我这还想着，那么好的铺面，以后要是有机会盘过来该多好，您这么一说我这心思可得熄了，别人亏得起，我这寡妇可亏不起，来嫂子吃瓜。”

王家嫂子笑吟吟的擦擦手，接过第一块转手就递给小郑：“小伙子你吃，看你忙前忙后的，这几个孩子都亲你。”

小郑腼腆的低下头，又把瓜递给了含着手指的早凑上来的二丫。

冯水仙赶紧又切了几刀，把一牙一牙甜美的瓜片分给孩子们。“这话你可千万别传出去，只有街上的老户知道的，万一给那些接手的大户人家知道，咱可早埋怨了。”王家嫂子一边嘱咐着，把摇摇晃晃扑过来的妞妞拎在了腿上，不敢给多吃，只取了薄薄一片递到嘴边，饶是如此，妞妞一张嘴，也是啃了满下巴的汁水。

冯水仙捧了一大块，张口咬下去，凉甜的汁水就滑进嗓子，在外面晒了一上午的暑期随着也压下去了几分，哪管会不会弄一脸，毫无形象的和孩子们一起大口大口啃下去。

虽然邻里街坊都对油盐铺老板的遭遇表示深切的同情，据他说暂且也没有空余的铺子给他接管，只好先去城外庄子里去做点事情，为此冯水仙还特意做了些点心送别，算是表表心意。

冯水仙暗中想着，在城外的庄子里，至少不会被三年后的那场兵乱伤及，也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心中顿时好受许多，抢起折价货更是勇猛起来，豆油香油酱油，面酱甜酱大酱，哪怕是刚买过没几天，也又囤了不少。

夜半，赤瑾身着夜行衣，掩着面容在屋脊上窜蹦跳跃，身形灵活的不似人类，中的毒也早就解了九分，猫儿一样悄然无声攀在了窗旁。冯水仙的小屋还点着灯，也不知道这么晚，笨女人又在做什么？

因为天气热二楼的雅间还开着窗子，赤瑾抬腿跨了进去。只是刚跃进屋中，借着月光就隐约看到地面上点点似乎血迹，虽不是很显眼，却被赤瑾警觉的一眼看到。蹲□用手指抹了一点凑到鼻尖，还是鲜血，冯水仙！

心中发急，突突跳着满脑子的不安，莫不是自己在这里的行踪还是漏了出来，被人杀上了门？！或者，或者是老爷出的手？

使劲摇摇头，不会的，这个笨女人不值得人费劲做这个，按照往常的手法一定会随便弄场意外出来。只是，只是这血……笨女人千万不要有事。赤瑾绷紧身体几步凑近卧房，房门虚掩着，屏息贴着门，间断能听到不正常的呼气声，显见是忍着疼，抑或是被人制住，那么说冯水仙还活着。赤瑾抽出武器，猛跃起来踹门就闯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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