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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云应了一声,快活地一路小跑进了洗手间。
我忽然觉得,真有这么个妹妹也挺好的。
&ldo;你偷跑出来这么些日子,都是怎么过来的?&rdo;等寇云洗完小脸小手回来,我问她。
&ldo;刚出来的时候呢,什么都不懂,在附近的村镇县城转了好久,问了好些人,都不知道我哥哥。&rdo;寇云说到这里不好意思的笑笑:&ldo;现在我才知道原来外面是这么大,人这么多,我哥既然从家里跑出来,当然不会只在附近转,时间又过去了那么久……再后来,我碰到一个人,他说可以帮我找哥哥。&rdo;
&ldo;哦?碰到好心人啦。&rdo;
&ldo;是呀,好心人带我坐了好久的火车,把我卖到一个村子里啦。&rdo;
我吓了一跳,寇云虽然不是个笨丫头,相反还鬼灵精怪的,但第一次出村子,什么都不懂,被花招极多的人贩子骗了也不奇怪:&ldo;那后来呢?&rdo;
寇云一撇嘴:&ldo;后来?跑呗,那个想娶我的老男人一看就恶心。&rdo;
&ldo;你就这样跑出来了?&rdo;我瞪大眼睛看着她。
&ldo;是呀。&rdo;寇云轻描淡写地说。
被人贩子卖掉的女孩都想跑的,但极少能真跑掉,基本上都会被抓回来打一顿,再跑再打,直到认命为止。那些地方偏僻,村民又凶悍,邻近村庄彼此互通一气,花大钱买个花姑娘,肯定看得死死的。
不过想到寇云的本事,我也就释然了,天知道她受过怎样的训练,那些要抓她的村民再强健也都是普通庄稼汉,怕还吃了她不少苦头呢。
&ldo;跑出来以后,才知道已经在广东,所以呢就一路流浪来广州啦。也没特意找哥哥了,外面太大了,还是先好好玩……嗯嗯熟悉一下。&rdo;
我看她满不在乎地说着,心里却知道在广州这么个混乱的地方,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可不是这么容易在街头生存的。寇云并没有向我诉苦,但她这三个月所经历的危险苦难,恐怕比一个都市寻常少女十多年的总和还要多。就是因为受了很多磨难,在看守所被我这样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挺身保护后,她才会敞开心扉的全然依赖我吧。她怎都不愿一个人离开,宁愿冒着被警察抓到的危险也要跟着我,恐怕正是受够了那种孤苦无依,需要对人处处提防的生活。
心里感慨着,嘴里随口问道:&ldo;你吃饭睡觉怎么办?从家里拿了多少钱出来?&rdo;
寇云挺起胸说:&ldo;哪可能,我可是赤手空拳闯世界的。钱嘛,哼,这里到处都是坏人,我就劫富济贫啦。&rdo;
我心里暗道未必吧,只偷坏人的钱,那她是怎么被抓进来的呢?转念一想,她是偷面包进来的,不是钱。
寇云在标榜自己&ldo;劫富济贫&rdo;的时候不知道收敛一下,搞得周围桌子的人都往这边看过来。
&ldo;走啦。&rdo;我忙一把拉起她往外走。
寇云嘻嘻笑着,我把门拉开,让她先出去。
她突地掂起脚尖,在我面颊上轻轻琢了一记。
&ldo;哥,你是我这几个月碰到的最好的人呢。&rdo;她在我耳边说,然后精灵般飘出去。
门外的风吹在我的脸上,湿润的地方微凉。我摇了摇头,走出门去。
出了麦当劳往前的街角就是和梁应物约定的地点,不过现在离十点还有几小时。拐过街角走不多远就有几家酒吧,我和寇云此时就坐在其中一家的二楼,隔着栏杆就是跳空的一楼演艺池,那里的两座高台上,穿着三片布的辣妹们正在跳着劲爆的热舞。
身上的钱正够要两瓶啤酒,打算慢慢磨到十点钟。
&ldo;奇怪的味道。&rdo;寇云吧咂着嘴说。
&ldo;你没喝过酒吗?&rdo;我问。
&ldo;喝过村里自己酿的粮实酒,味道很不一样啊。&rdo;
&ldo;那当然,你酒量怎么样,少喝点。&rdo;
寇云当即大大喝了一口。
&ldo;没事……其实味道真不怎么样。&rdo;
她啧啧嘴,又把目光移到两个热舞女郎的身上,两眼放光。我看她坐在那里,手脚却随着音乐扭来扭去,好像恨不得也跳上去一般,真是个好动的小鬼。
两个女孩跳了足有半个多小时,这才退到后台休息。这种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动的运动,让我跳十五分钟大概就吃不消了。
音乐并得舒缓下来,分贝也不那么大了。刚才那样子,根本就没办法说话,所以我和寇云一样,只能一边紧紧盯着两具水蛇般狂舞的身段,一边喝冰镇的啤酒润肺定神,其实还满爽的。
&ldo;哥,我们接下来是不是要逃出广州?&rdo;小丫头看别人跳舞看得一头细汗,兴致勃勃地问我。
我差点被啤酒呛到:&ldo;虽然我是不准备继续待在广州,不过你能不能用好听一点的词,这不是在玩躲猫猫也不是在玩追捕游戏,说到逃你有必要这么兴奋吗?&rdo;
&ldo;哦。&rdo;寇云应了一声,不过没过多久,又憋不住,低声问我:&ldo;那我们会偷渡去哪里啊?是不是要找蛇头,从陆上越过边境,还是坐船啊?&rdo;
好在我没在喝啤酒,真不知道她在外闯荡的三个月都知道了些什么,回道:&ldo;那你觉得去哪里比较好?&rdo;
寇云皱起眉头,很认真地盘算着,喃喃地说:&ldo;要隐蔽,不能被人轻易发现,要热闹一点,人多一点,这样不容易被注意到。还要舒服一点,不能太亏待自己。&rdo;她说着声音渐渐低下去,我也听不清她又嘟囔了些什么,突然听见&ldo;咕噜&rdo;一声,她吞了好大一口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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