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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第2页）

屋里的氛围空寂得令人窒息，贺云钦起了身，低头怔立一晌，茫然转过身，缓缓地、沉重地在她腿前蹲下来，将头埋在她膝上。

沉默了许久，他哑声道：&ldo;红豆，我，很难过。&rdo;

他嗓音微颤，她湿了眼眶，话语卡在嗓间，再多的语言都显得空洞，她闭上眼，将下巴搁在他发顶，无声搂紧他，好在他的语调虽然苦痛和迷惘，并不一味绝望，越到艰难的处境，越不肯轻言放弃。她的心房，刹那间充溢着复杂的情绪，想哭，又为她的丈夫骄傲。

他并不完美，有许多缺点，可是当岁月揭开覆在他身上的每一层遮盖物时，她一天比一天更爱这个男人。也就是在那个晚上，她知道还有留沪的同伴牺牲了，然而如她所料，在那之后，他比从前更加努力，她跟他并肩作战，认识了许多朋友，几月下来，参与了无数次爱国行动，直至她身体愈发沉重，再也不能随时外出……

她沉浸在回忆里，浑然不知贺云钦正低头看着她。

经过这几日的休养，妻子脸上的浮肿消退了不少，明皙的脸颊细腻得饱含了水分，水滴滴的眼睛里柔情无限。

一场生产，两个新生命，在他眼中，妻子的一举一动跟从前比起来有微妙的不同，仿佛有一根看不见的丝线，无形之间就系上了他的心尖。

他用胡渣轻轻扎她柔嫩的脸颊，嗓音柔和而低沉：&ldo;在战区找黄金跟在产房外等你生产完全不一样，你的痛苦到了我身上，简直加倍的放大，那种撕心裂肺的煎熬，这辈子我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红豆，我们有光明和真理就够了，以后再也不受这份罪了。&rdo;

红豆回忆起生产完第一眼看到贺云钦的情形，他的样子，憔悴得活像大病一场。

她笑着躲避他的胡渣：&ldo;说来容易，那你告诉我，怎么才能做到不再生了?除非，你不……&rdo;

&ldo;我不什么?&rdo;他目不转睛看着她。

她咬唇睇着他，笑着不肯往下说。

妻子的脸皮比从前厚了不少，他胸口痒丝丝的，捏捏她的脸颊，自信道：&ldo;我问过，有法子。&rdo;

&ldo;什么法子。&rdo;红豆好奇。

贺云钦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红豆脸一红，推开他啐道：&ldo;就知道你嘴里没有正经话。&rdo;

忽觉胸口一凉，低头一看，原来小真理不知何时吐出奶|头，看样子喝饱了，像一只胖青蛙，划动起胳膊和腿来。

&ldo;我给她拍奶嗝。&rdo;贺云钦忙帮红豆拢好衣襟，把女儿竖抱起来拍背。

真理跟光明不同，爱返奶，贺云钦换尿片不在行，帮女儿拍背却已经非常熟练了。

红豆看一眼儿子光明，小家伙黑软的胎发贴在额前，依然睡得实沉。

再看贺云钦，他小心翼翼竖抱着真理的模样，仿佛怀里藏着稀世奇珍，明知道女儿眼下什么都听不懂，仍捧着女儿的后脑勺到窗前，一边来回踱步，一边示意女儿看庭院里的葱绿植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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