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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父女情绝（第1页）

却说苏衡心思重重地出了府台衙门，且走且虑，觉着自己若直接找上洛尘香，她必是一口回绝的，介时事情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倒不如先和女儿商量商量，由她去讨情。这些日子看来，洛尘香待慧娘很是不错。由慧娘说情，她总不会一口回绝了。苏衡心里想着，就悄悄地溜进了角门，做贼似的进了女儿的屋子。

苏慧娘的伤才好了些，还起不了床，听说洛尘香出了事，也只有着急的份。好容易主仆两平安回来，又听说这事竟是苏则闹出来的，如今人已被捆去了衙门。

“还才子举人呢，竟做出这样的丑事来。大姑娘什么样的人，这回有他好瞧的了。”

慧娘与苏则并非一母所出，姐弟两个不合已久。更何况苏衡不顾女儿死活，诬陷女婿。连琐将他父子早恨得牙根痒，碍于身份不好说什么，这下岂有不幸灾乐祸的。

苏慧娘背上的伤还没完全结痂，半趴在凉枕上，微蹙着新月眉沉吟不语。苏则做出此等丑事，必是父亲安排的。无非是想坏了尘香的名声，好由着苏家拿捏，偷鸡不成蚀把米。他父子二人如何，苏慧娘是全不在意，可是苏家的名声……

她正暗暗叹息，听得帘笼声响，抬头看去，就见苏衡黑沉着一张脸进来。

连琐忿忿地斜开了眸子，苏慧娘也垂了眸光，语气冷漠，“父亲有什么事么？”

苏衡嗫嚅着嘴，讷讷地在床边的方凳上坐了，张了几次嘴，才问道：“你的伤好些了么？”

苏慧娘性子柔和，却不是傻子，父亲为什么过来，她心里清楚的很，且她对娘家早就死了心。看着苏衡一付假装关切的模样，她只觉得心寒，“父亲有话话直说，何必问这些闲话。”

苏衡没有料到素来柔弱乖顺的女儿，竟然也有这样冷言冷语的时候，真是大大地出乎他的意料，现下自己有求于她，倒不好作色，讷讷开口，“想你也听说了，你兄弟也不知受了谁的唆摆，闹出件糊涂事来，你和尘香向来要好，替你兄弟去说两句情。终归是一家子人，我叫你兄弟给她磕头赔不是，何必闹上衙门，她的名声也不好听。”

苏衡花言巧语，自以为在情在理，苏慧娘却听得心头火起，冷笑道，“这些话我是没脸去说的，要说父亲自己说去。”

苏衡没有料到女儿回绝的这般干脆，一点商量的作地都没有，终忍不住黑了脸，“怎么说也是你亲兄弟，他毁了前程，于你有什么好处……”

“亲兄弟！”苏慧娘憋忍了几乎一辈子的委屈，像决了堤的洪水似汹涌而出，瞪着双泪眼冲父亲嚷道：“他又不与我同母，何必说得好听。我倒是父亲的嫡亲女儿，父亲可曾管过我的死活？若不是尘香相救，我现下也不知是死是活！还不知受了谁人唆摆？这话，亏得父亲说的出品。无非不就是你们想坏了尘香的名声，好拿捏欺负她。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说这些没意思的话，连我都要脸红！”

苏衡气得脸色铁青，哆嗦的手指着女儿好半天，憋出一句话来，“好好好，你涨本事。我倒要看看你，往后靠着谁过活。”

“父亲放心，我纵是讨饭了，也不会往苏家门口过的。”

话都说到了个这份上了，就差赶人了，苏衡便也不再和她多费唇舌，骂了声不孝女，拂袖而去。

却说洛尘香这边，柳氏端了药退了出去，却被李裕听见了声响，敛了眉眼间的伤怀，说道：“是药好了么？端进来吧。”

柳氏答应了声，端着药碗进来，李裕又吩咐道：“她还未醒来，拿个小炭炉进来，把药温着。”又道：“劳烦姨娘出去和郭宪说一声，去把我屋里小柜上铁木匣子装的药丸取来。”

柳氏搁下了药，眸子往榻上看一扫，李裕仍紧紧地握着洛尘香的手，她赶紧低了头答应着退出去。

洛尘香是叶思宗媳妇奶大的，她看着就和自家女儿一样，因此略安置了浅碧就急急地赶了过来，顶头撞上里边退出来的柳氏。

“婶子哪里去！”柳氏见她没头没脑地就往里去，一把拽住，悄声道：“李大官人在里边陪着小姐呢。婶子何苦进去碍眼。”

“什么！”叶思宗媳妇有些急了，“一个大男人怎么在小姐屋里。”说着，挣开柳氏急忙赶进了屋。却见李裕握着自家小姐的手，眸光专注，好像这天底下就只有小姐一人。

叶思宗媳妇张了张嘴，终究不忍说什么，叹息着退去。

榻上的洛尘香，适才柳氏端药进来就已醒了，知道李裕握着自己的手守在榻边，她实在不知要如何应对，索性一直装晕。听见叶婶子声音，她以为能劝得李裕出去，不想叶婶子也退了出去。

洛尘香虽闭着眼，却能感觉到李裕落在自己身上沉沉的眸光，害得她浑身不自在，却又不敢动弹。正自犯难，耳边传来一温柔的笑谑，“既然醒了，就起来吃药吧。”

洛尘香缓缓地睁开了眼，秀气的眸无辜地看向李裕，眸光又移到被他握着手上，还不知如何开口，李裕很自然、且轻柔地扶她半倚在大迎枕上，又端了药碗过来，在唇边细细吹过，尔后喂到洛尘香有些泛白的嘴边，“药要一口气闷下去，才不会苦的利害。”

先前着凉，洛尘香吃了几天中药，恶心的浑身打颤，那滋味她是一点不忘地记在心头，看着端到眼前的乌黑汤药，她本能地就往后躲，“非喝不可么！我这是外伤，用你那伤药不成么。”

“什么外伤。你都呕了血，是伤损了，有瘀血在内总要发散开来。我那伤药虽好，总是医刀伤棒疮的，并不大对症，我已让郭宪去取别的丸药了。你怕药苦，介时吃那个就是了。”

“既然有别丸药，这汤药我就不吃了吧。”洛尘香边说边躲。

李裕看着好笑，“精明能干的洛大姑娘，怎地怕吃药。一口气闷下去，能有多苦！”说着就坐到洛尘香身边，不想洛尘香身子一僵，李裕面上的微笑在嘴角略微僵了一僵，回床边的方凳坐下，柔笑着耐心劝道：“伤损虽不算重症，可也不能小瞧了，一个不好易成老伤。这药是我看着大夫开的，每一味都用的极妥当，再配上我的丸药，管保三五日就好了的。”

洛尘香知道自己多半是逃不过了，紧蹙着眉头，“那你去倒杯温白水搁着，我吃了药好就喝。”

李裕答应着倒了杯水搁在边上，洛尘香端起药碗，面上一付引颈就义的模样，一仰脖子，连着几声咕咚，碗中的汤药就见了底，碗都不还及放下，就叫，“快拿水给我。”

李裕忙不迭地递上水杯，就在这时，忽听得一人说道：“真是做贼的喊抓贼，好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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