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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晨宇又倒了两杯酒,却是不敢再让殷恒文倒酒给自己喝。
酒过三巡,忍不住问,“为何今日会在宫中留我喝酒?不怕……”
“你我兄弟,喝个酒又如何?”,殷恒文没想到自己脱口而出地居然是这一句话,顿了顿,“总之不会有人说什么的,郎世平会安排好的。”
“郎世平?”,周晨宇低吟了一句,笑着说,“你今日很奇怪。”
“有吗?”,殷恒文的视线有意无意放在酒壶上,不确定周晨宇是否知道这酒壶的玄机。
周晨宇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向酒壶。想了想,突然想起有日柯熙媛说起前朝的一桩事情,说是当时的太子为了固权,用鸳鸯壶鸠杀了自己的兄弟。当时柯熙媛还说,对这种壶极其好奇,找了许多书,才找到图册。而眼前的这酒壶,可不就是当时看到的那只?
飞快地看了眼殷恒文,然后掩饰住自己的情绪,心里却在不断地翻滚。
相识这么久,他们无话不谈,每次见面都是愉快、洒脱的。可是今天,的确是有那么一点不同。可是,到底是什么,居然让他动了杀心?
“太子近来可有烦恼?”,一只手掩进袖子里,话语平淡,可只有自己知道,舌尖都在颤抖。
“自是有的!”,殷恒文将视线移开,并未发现周晨宇的异常,“父皇有意将事情重责交与我,我岂能大意?先不说别的,就是此次的淮河贪污案,缠根错节,柳元多次密信来,实在是头痛。这淮河大大小小那么多官员,一朝除尽,可下面还有无数门生。此刻这些门生联名上书,说是大肆杀伐有污父皇圣命,请旨改为流放。虽然曹明远已死。可是其下的那些人若是免于一死,我只怕日后春风吹又生!”
“殿下多虑了!且不说今上治下甚严,就是如今的柳元,作为淮河巡抚。绝对会贴面无私,此事之后淮河至少可以相安无事十年。那些个作奸犯科的人,少不得要投鼠忌器。水至清则无鱼,殿下应该相信柳元!”,周晨宇极少和殷恒文论政事。并非他不懂,而是他不喜。这天下,能让他折腰的,也只有那明眸一笑而已。
殷恒文并没有注意到周晨宇称呼的变化,笑着说,“你倒是对柳元有信心。即便他是我的人,我此刻也是毫无信心的。对了,说到康国公府,如今已经后继有人了。”
“哦?是谁?”,周晨宇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心想一定是自己想多了。最近,他只是太累了,怎么会对自己动那种心思?
“李吴氏有孕了,李家大爷已经伏法。柳元说,李吴氏此次立了大功,虽怀有奸人之后,可实在是值得怜悯。孤已经派人去将李吴氏接进京,对外便说为了躲避追杀,李吴氏躲回了娘家。此番以后,京中康国公府。算是正式落户了。过段时间,等灵犀郡主进了雍郡王府,父皇便再也不会被人诟病了。”,殷恒文说到这。松了口气,露出了一个笑容,“晨宇,你说是不是?”
“又有何人敢诟病圣上?圣上继位以来,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堪称一代明君!便是有人敢诟病圣上,我也会一一祛除!”,在周晨宇心中,隆庆帝占了十分重要的位置。
殷恒文低下头,“你对父皇的孺慕之情,有时我竟是都比不上!”
周晨宇心一凛,“臣怎能及太子?”
殷恒文这才注意到,周晨宇变了称呼,也不点破,笑着说,“对你而言,父皇的声名重要吗?”
周晨宇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问,点头,“自然重要!圣上对我有教导之恩,他的声名自然极其重要。”
“你可知,现下京中流传着一件事。”,看周晨宇露出疑问的表情,殷恒文才继续说,“你说可笑不可笑,居然坊间传闻,父皇有一私生子,寄养在某位大臣家中。而这位私生子的母族,竟是朝中重臣!晨宇,你说,孤该如何?”
“竟有这样的事?”,周晨宇听到这,才明白为何今日殷恒文这样奇怪。有新的皇子出现,就意味着威胁。听他这样的说法,那便是对方的母族极其强大。虽然太子的母族萧氏一族都不弱,可若是这私生子是隆庆帝极其掩埋的,那后面隐藏的又是什么,就实在是令人寻味了。
“如果是真的,阿文,那就要调查清楚了。先要看看收养此人的那户人家是否是自己人,还有其母族是否有他意。若是无其他意思,寻个错以后调远也就是了。”,周晨宇不想殷恒文再添杀戮,虽然历来上位的皇帝双手都沾染鲜血,但他还是希望殷恒文可以顺利登上皇位。
“郎世平却劝我斩草除根,说对方的母族的确强大,若是一旦有了那些意思,难保不是另一个威胁。”,殷恒文低下头,语音幽幽的。
“殿下,既然这些年都安然无恙,对方未必就有这些意思!我还是主张远远地流放,淮河如今正是缺人之际,不如交给柳元。柳元是殿下的人,定会好好看住对方。淮河那块地富庶,也看不出是流放。如若能堪用,日后殿下登位也有一助力!何况,只要圣上不承认,谁又敢说他是皇室血统?”,周晨宇不知道为何,觉得自己一定要保住这个人,这种直觉,让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可是,我却不放心。晨宇,你说怎么办?”,殷恒文抬起头,表情平淡地看着周晨宇。
周晨宇心里的感觉有些怪,看着殷恒文明显动了杀心,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殿下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晨宇的话,殿下便当没听过,也就是了!”,周晨宇心中在苦笑,他们之间,究竟是变了。最近,本还在为辞官的事情左右摇摆不定,怕殷恒文身边无人可用。现在想想,自己实在是愚蠢。他身为太子,身边的幕僚早就犹如过江之鲫,又怎么会缺自己?
殷恒文盯着酒壶,淡定自若地拿过,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轻轻随意地暗下机关,给周晨宇倒了杯酒,“今日就到这,共饮一杯,你也该回去了。”
周晨宇的手微微颤抖着,眼睛盯着殷恒文的所有表情,不敢错过。他一直都在注意酒壶,他没错过那个开关按钮。可是他没想到,殷恒文是真的想杀自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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