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瓮声瓮气地回答道:“卢将军已有醒转的征兆,郎中说,今日应该就能苏醒了。”这倒是个好消息,戚玉霜面上神情一松,卢辞身上的伤,没有伤及真正的要害,只要好好调养一阵,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她转过头,对周显道:“殿下上车吧,让孙信忠扶您起来。”周显轻轻反握住了她的手,道:“我前几日亦请御医为卢将军看诊,说是只要醒来便可无恙。如今,你尽可以放心了。”戚玉霜笑道:“那我便替卢文藻,先谢过殿下了。”周显一愣,清冷的桃花眼微微睁大,怔怔地看着戚玉霜唇边的笑意。她替卢辞,谢过他?疏不间亲古人云,卑不谋尊,疏不间亲。他本以为,自己与戚玉霜一同长大,情同姐弟,当远胜于旁人百倍。不想在戚玉霜眼中,他相比卢辞,竟是更疏远的一个。仔细想来,也确实如此。他久居深宫之中,只能等待着戚玉霜偶然心血来潮,提笔而书的信件,通过一道道大小驿站,辗转大半个月,传到他的手中。等他拿到之时,戚玉霜早已换防到了另一处,大军挥师而过,留下无数激越的战绩与赫赫的传说。而他只能从简短的文字中,努力去想象着塞北的天空与草原,落日与雄鹰。她最为光耀的时刻,卢辞都站在她的身后,成为属于她的传说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卢辞是她交情过命的同袍,世交之谊的兄长,沙场之上,并肩作战,出生入死。在戚玉霜心中,必然是比一个义弟要亲近百倍的。周显心中方燃起的那一簇微小的火苗,“喀嚓”一声,轻轻地熄灭了。他低下头,唇角微动,用极小的声音道:“他当年对你……”七年前,卢辞怀抱父亲灵位,状告戚老将军之时,可曾考虑过她?又可曾考虑过半分的旧日情谊?戚玉霜心中自然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七年前,卢老将军战死,卢辞拼死杀出,身受重伤。她连夜照顾,生怕她一眨眼,卢辞就咽下了胸中的最后一口气。可惜,还没有等到卢辞醒转,戚老将军就带她离开了北疆,回京负荆请罪。天奉帝的震怒乃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当时她身在狱中,心态本还平和,夜间,却突然有狱卒点起灯火,轻轻叫醒她,颤声道:“少将军,戚家……完了!”她一怔。素不相识的狱卒手颤抖得令人紧张,每一个字,都仿佛响在她的耳畔,又仿佛极为遥远,隔着一层朦胧的烟雾,轰隆隆地响起:“卢隐将军的夫人携其子跪于宫门前,状告戚家。卢小将军一身重孝,怀抱父亲灵位,差点一头碰死在阶下。如今陛下惊动,再次震怒,恐怕、恐怕是……”周显的声音,猛然将戚玉霜从回忆中拉出,他关切地盯着她的面色,道:“你怎么了?”戚玉霜摇了摇头。周显自责道:“抱歉,我一时失言,不该提及此事。”戚玉霜叹息一声,道:“这件事,是我对不住他,非他之过也。”“以后不必再提。”周显默然。就在说话之间,孙信忠已经走了过来。周显在孙信忠身上扶了一下,没有说话,径自上车去了。戚玉霜在院中寻了一匹马,翻身上马,溜达到车驾前,准备送周显回去,却看到周显在车里伸出手,把帘子一放。得,全遮住了。戚玉霜骑着马转了一圈,想从车帘缝隙里偷窥一下周显的表情。结果周显像是早有准备,两边帘子放得严严实实,人在里面一声不吭。戚玉霜无奈,稍微提起一点声音,对孙信忠道:“孙副将,那就劳烦您护送太子回去了。”孙信忠挠了挠头:“少将军,那您……”戚玉霜眼风微微一瞟周显的车驾:“我这就走了。”“什么!”孙信忠大惊失色,“少将军,您都已经回来了,难道还要走吗?”戚玉霜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孙副将,您称我一声少将军,是顾念往日的情分。我如今并非什么少将军,岂能在此久留。早晚要走,早一时晚一时,又有什么分别?”她此言一出,孙信忠登时大惊:“少将军,您方才回来,又要走么?若是末将无礼,有得罪之处,末将向您赔罪!”如今卢将军还未醒来,汪合通敌之事暴露,原镇北关大将王百用身受重伤,城中根本没有可用之将,如果戚玉霜现在走了,镇北关该怎么办?戚玉霜道:“与你无关。”孙信忠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明白了戚玉霜的意思:戚家当年的事,换做是谁,都要心中不忿。她戚玉霜不怨恨也就罢了,怎么肯再为朝廷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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