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梁和滟去食肆试过菜,又交代了一些近前的事情,拿了账本,慰问了一番跑堂和灶上的,许许多多琐碎的事情她都一一问过,又被留在那里吃了午饭,才终于回去。定北侯府和从前比,也没差多少,依旧清净又杂乱——大约时间还多,且府里也是烂无可烂,因此时隔一天,还不至于完全乱套。但梁和滟此时最关心的不是这个问题,她并没急着往后院去:“侯爷介意我去你书房坐坐吗?”她从未见过裴行阙拒绝什么,但是提及这事情的时候,他沉默一瞬,委婉道:“我那里尚未打扫,去了,只怕县主会觉得杂乱。”“不会。”梁和滟没等他后面的话讲完:“我和侯爷是夫妻,不会计较这些。”裴行阙没有讲太多推拒的话,抬眼看了看她,叹口气,慢慢道:“那好罢,县主请。”在到裴行阙书房前,梁和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对他书房究竟是什么样子做了猜测,只是她没想过,会萧条成这个样子。窗户上新糊了几页纸,把漏风的地方堵住,门框有些松,关不严,风吹的时候,会吱吱呀呀作响。屋里面很干净,但脱了漆的桌角,只铺一层薄褥的床,和叠得整齐、但上手一摸,就觉单薄的棉被。“不是县主把侯爷赶去书房睡的吗?”梁和滟想起他长随的那句话来,半晌,讲不出话:“侯爷从前,就是在这里睡?”她摸着那床薄薄的被子,一时间想起很多东西,比如他递大氅给她的时候,摇头语气闲淡地讲,说起楚国冬日严寒,说他“已习惯了”,他真的是在楚国习惯的冬日严寒吗?算来他在楚国,其实也只待了短短十年而已。那十年里,他是宠妃所出的皇子,金尊玉贵、前呼后拥,手炉地龙厚被褥,绝不或缺。而此间四处漏风,炭盆灭绝,把一切都冻透。“是。”裴行阙唇动了半晌,最后只露出个寡淡的笑来,他歉意至极:“县主见笑——县主与我成婚,过这样日子,实在是委屈。”“我不晓得这里是这样子。”梁和滟皱起眉头,解释说:“我以为侯爷虽为质子,但好歹……”她讲不出话来,想两个人在宫里的遭遇,觉得自己当时的想法有些不食肉糜的想当然,深吸一口气:“侯爷搬回去住罢,你睡这里,我于心不安。”“县主不要想那么多,我已经习惯了。”又是这句话。“待这月俸禄下来,我叫人修葺一番这里,侯爷再住,也不迟。”梁和滟皱着眉头,打量这四周,在这里站了没有多久,她脚已经冷透了,又冷又麻,用力往地上一踩,疼得厉害,她想不到睡在这里会是一种什么感受,也实在狠不下这个心来,叫裴行阙真睡在这里。哪怕他说他已经习惯了。她已经学会不去多管闲事了,但还是学不会去做坏事,面对别人因为她受苦受罪,她还是会于心不安。还是像当年那个,看见冰天雪地里,因她被罚跪的阿爹跌跌撞撞回来,歉疚到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孩儿。裴行阙搬回了两人的新房。两个人没太多话要讲,梁和滟也专心在整治府里和她自己的食肆生意上,每天匆匆来去,只晚上洗漱后,和他短暂聊个片刻,讲几句场面话。温情不足,客套太多。但只这一点,于裴行阙而言,也就足够。他仰望月亮太久,从前只能抬头,如今伸手就可触碰,仿佛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别无所求。忙碌之间,侯府终于遂梁和滟的愿,乱了起来。其实这事情很早就有端倪,这个月还没完,府里的炭火就告讫,好在天渐暖,多穿点衣裳也就算了,梁和滟没发话,叫绿芽点拨了两句——原本入冬前就该算好的炭,怎么这么快就用完?这其中,不会是有谁贪墨了什么罢。怎么会没有人贪墨,且多的是人在里面捞一笔。这事情府里人尽皆知,几乎过了明路,但如今下头人缠斗成一团,许多规矩,也就顾不得。于是王元浩浩荡荡开始查账,那边陈岳也没坐以待毙,府里供不上的东西越来越多,厨娘们前段时间刚被整治一番,很老实,几个人亲自捧着菜,跟梁和滟告罪:“实在不是不上心,如今外头已经,两三天没送新鲜菜来了。”桌上伶仃摆着几盘菜,很可怜,梁和滟敲了敲桌子:“前些时日尚且还能凑够很鲜亮的一份春盘,如今都快惊蛰,时鲜菜蔬也不少了,怎么会采买不来?诸位都是勤快人,这话怎么来回我,谁没给你们送新鲜菜,找谁去。民以食为天,吃食是大事儿,这头等大事儿料理不好,后面的事情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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