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时候正抱着怀里嚎啕的幼弟行琛轻哄,甚至空不出一只手来摸一摸他头,听见他询问,才看向他:“你父皇遇到一些事情,因为你是他最年长、最懂事的孩子,所以叫你去帮他忙,你不愿意吗?”“我不去,父皇是不是会很为难?”那时候的裴行阙不晓得前路是什么,他只知道那年母亲因为一些缘故失宠,日日愁云满面:“我去了,母妃会高兴吗?父皇是不是就不会继续生母妃气了?”母妃微微笑:“当然会。”十岁的裴行阙不懂许多道理,只在听到这句话后,笑起来,认真地点点头,讲:“那我愿意。”若能叫阿娘开心,那我愿意。马车驶入宫门,停住,卫期也下马,站在马车边,等里面人出来。裴行阙先下马车,他从冗杂思绪里理出一点神智,瞥一眼卫期,转身,抬手,去扶梁和滟,卫期看他一眼,微微抿起唇,后撤一步,让出空间给他们。他站在一边,为他们引路:“今日没有大朝会,使臣尚未正式拜见陛下,故而陛下暂不见他,此次是使臣求请见定北侯,陛下特准了,叫太子在东宫接见。”太子。还是没躲过太子,梁和滟皱起眉,裴行阙则不太在意地抬抬眼,淡淡讲,知道了。卫期一路指引,带他们往东宫去,太子梁行谨早就等在那里,几个鸿胪寺的官员陪在一侧,还有个面生的高个子男人,身后跟着几个侍者,穿着的衣裳服色和旁人有所不同。他眉骨很高,棱角分明,微微低头的时候,侧脸有点像裴行阙,听见动静,抬头看过来,在裴行阙脸上略一滞,露出个热络的笑来:“殿下!”在这里,会这样称呼裴行阙的,只有楚国使臣了。只是这称呼对他而言,似乎太陌生,他抬抬眼,过了片刻,才抬头,看向那使臣,微蹙着眉,凝视半晌,低声试探问一声:“舅舅?”那使臣很惊喜的模样:“殿下当年离楚之时,才不及十岁,没想到您还记得臣。”首座的梁行谨似笑非笑地拨着手腕上的佛珠:“定北侯久不见故乡人,如今一见,还是自己亲舅舅,想来也足解思乡之情。”他抬抬手,叫众人坐下:“卫少卿辛苦了,也坐吧。卫将军身边送了家书来,说起绥宁姑姑的身体,父皇担心,让我稍后仔细问一问你,看看是怎么回事。”侍者搬来椅子,裴行阙坐得最靠前,梁和滟坐他身侧,和他却隔了些距离,反倒是被安排得与卫期有些近。她皱眉,略一拨那椅子,不动声色地落座,半点话也没和卫期讲,只低头喝茶。但就算这样,梁行谨也还是没放过她:“明成啊——”他指一指他,看向那使臣:“那是定北侯新娶的夫人,是我四皇叔的独女,新封的明成县主。”她搁下杯子,抬头,两个人遥遥对视,带出一点针锋相对的意味。梁和滟从来就不喜欢这位堂兄,他暴戾、残忍,虽然外表俊秀,却败絮其中。她第一次听人讲阿娘的闲话,就是出自他口中,讲得污秽不堪,指着她,说一些不堪入耳的话:“我和你父亲,同吮一只……”后面的话她记不清了。她那时候才四五岁,听不懂,只是晓得这不是什么好话,他话讲到一半,就扑上去,龇牙咧嘴跟他打架,被打得眼尾青紫,乳牙都掉了好几颗,最后被人拉扯着抱回去的时候,鼻子里还流着血。阿娘问及她身边人,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那话被她当时的侍女学给了阿娘听。阿娘听完,脸色白了半晌,最后凄惨至极地笑,一边笑,一边还顺着她脊背,声音打颤地说没事。当晚,阿娘悬梁自缢,被人救下的时候,脖颈被勒得青紫欲折。她听见神智昏昏的阿娘还喃喃重复那句不堪的话,再后来,她看向梁和滟的时候,目光沉痛又愧疚,她揽着梁和滟,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低泣:“滟滟,是阿娘的身份,叫你难堪。”梁和滟从此和梁行谨哪哪儿都不对付,两个人针锋相对,见面就打架。梁行谨身份远高于她,身边跟一群人溜须拍马,她像牙尖齿利的小兽,虽然能制住她,也免不了叫她挠上两下,咬上几口,难受许多天。梁行谨看着她,笑:“许久不见,你阿娘近来身体如何?”“不劳殿下挂心,我阿娘一切都好。”梁和滟手垂下去,抓着衣摆,狠狠绞着,脸上硬绷出一点笑。梁行谨转着那檀香珠,打量她勉强收起一身刺的样子,身子微微前倾:“毕竟曾是我乳母,我出生时候,还饮过她乳汁的,不挂心问候,怎么行?不过明成你——倒是学乖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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