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是市侩至极的老人,对南陈郡如今的这个郡守也只有好话,没有半个字的坏话。孟琼抱着膝盖坐着。他们此次去南陈郡是奔着快些让南城郡的百姓迁家去的,倘使郡县上的官员是个配合的,那于他们而言,确实是好事。可怕就怕在,他如若内外两张皮呢?谁也吃不准。“郡县上的官倘若是凭借自己的真本事让内阁和户部任命的,那还好。可如若他是买的官呢,这几年,这样的事情不算少见。”并非是她多疑,只是尚且为见面,总要存一丝疑虑。“这对大燕充斥着不信任的如今都是些垂暮的老人,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能不相信大燕的生机呢?”老船夫直摇头,感慨一代不如一代的同时又解释道:“南陈郡这个郡守李昶他就是被燕都那里派下来的,他并非什么世袭之辈,更并非是光吃干饭的父母官,他为民做实事,是个实打实的好官。”李昶啊。孟琼有一瞬间的出神,片刻后才道:“如果您说的是李昶,那确实是我浅薄了。”孟琼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李昶。是在燕都南山竹海的那片竹林里,彼时她在吊在竹子上练功,他以为她寻死,将她强行从竹子上拽了下来。那一次,她原本是好好的吊着的,可因为他这一拽,差点没真的摔死。世上有缘之人的相遇总是出其不意。孟琼曾经不喜欢李昶。她觉得这个人,话多事儿多,出口之乎者也,买块砚台能搬个板凳同商贩磨一整个下午的价。像这样的人,她一直觉着不堪大用,但偏偏他是奔着大燕御史大夫的位置来的。最初的时候,孟琼想,这样的人做御史大夫,大燕还能有救么?可后来上阳关大水,当朝廷无数人都在装死,只有他仗义执言,跟那群朝臣比谁的唾沫星子更多的时候,她才真正认清了他。只有这样的人,当上御史大夫,大燕才能算得上是有救。“李昶是个好官。”“是天底下我见过的最有入仕初心的一个人,我敬重他,您没有看错人。”孟琼拿着树枝随意地拨弄着甲板,笑着开口。老船夫听她这般说,便明白她认识李昶,下意识地问:“姑娘,那你同李大人是什么关系?”什么关系……“仅仅是相识一场吧。”孟琼笑笑,最多也不过算是个盟友。老船夫闻言感叹了一声,“能同这样的人相识,是福分啊。”孟琼点头,“是福分。”……第二日一早,船终于靠岸。老船家将船泊在陆地上,同孟琼乐呵呵道:“姑娘你的一百两银子可是够我们一家过好多年了,多谢啊。”孟琼屈了屈身,同那老船家行了礼,也算是告别。南陈郡在富庶的南方,阡陌交通,男耕女织,在蜀地算得上是一片安宁祥和之所。周誉病了五日,烧已经退了下去,可面色仍旧有几分苍白,但这并不影响他生了一张好脸。一入南陈郡,就有不少采桑耕田的少女娇红着脸将他上上下下打量。“听闻南陈郡守如今是李昶,旧人相见,你没什么可说的么?”周誉下了船,虽没什么精神,但并不影响他戏谑她。他早就知道南陈郡守是李昶。“我跟李昶算什么旧人。”他们来南陈郡之前刚下了一场雨,土地泥泞湿润,溅起的泥点子落在孟琼的裙摆上,她弯腰拂去,虽问心无愧,但听他这么问,还有些不自在地开口。“不算旧人,你躲什么?”周誉轻笑一声,唇边却满是鄙薄之色。李昶当年去往燕都是为了当御史大夫去的,可因为力求要澄清当年上阳关之事,在朝堂上得罪了不少官员,燕都那两年,过得很艰难,若非有孟琼护着他,如今他早已经成了燕都城墙外的一抔黄土了。李昶得罪言官挨了板子被扔出午门,把他捡回去的是她。那些盼着李昶早日死在燕都的人派各种杀手想要他的命的时候,抱着把剑守在李家门前的人是也她。周誉心下觉得有几分可笑,他是远在琅琊不错,可耳朵没有聋,燕都的眼线眼睛也没有瞎。她与李昶的同盟情谊感天动地。如此都不算旧人。那怎样才能算呢?孟琼听出他话里的丝丝酸味,并不欲辩解,可还是忍不住抬眼看着他,“我没有躲,李昶是个好人。我从前跟他走得近,只是不忍心看到那么一个干干净净的人被朝中那些恶人摧折,我只是想竭尽我所能帮这么个人一把。”她只轻声说了这么两句。但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她看到后来的李昶,在他的身上是能隐隐看见少年时候周誉的影子的,一身清正,无论走多远,都不会忘记自己读书为官的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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