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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件薄呢外套和黑色薄棉袄，还有一件她现在穿的牛仔外衣。瞧着变天在网上买的衣服还没到，邻市周转了三天寸步不挪，冷空气都来了它还没来。毛衣、秋衣整整齐齐地叠好，各自装在衣服袋中。元汀没给她装那件春日里在葬礼上穿过的薄棉袄，只装了那件呢外套，还有一件新的风衣。江晴打开衣服袋，上面的码子比她平常穿的大一号，吊牌不知所踪，衣领处有洗过的折痕。浅粉色的风衣展开，腰线卡得极高，灯笼袖、a字摆，裁剪修身，简约又大方。衣服上有着淡淡的花香洁净剂的味道，是家里常用的那种。这是元汀的一件衣服，只是保存很好，看起来还像是刚刚买回来。江晴脱了白宇婷的外套，把这件风衣披在了身上。她心里火热，烤干了手足上沾染的湿冷空气。元汀裹着江晴的被子沉沉睡去，闻着枕巾上淡淡的橙花清香，连梦也没做一个。再醒来时恍若隔世，眼前一片雾蓝，隐约有光。她躺在床上反应了一会儿，想起自己是在江晴床上。伸手到枕侧去摸手机，元汀拿到的不是手机，反而是一个手账本。她刚要放回原处，里面有什么东西掉出来了，翩跹落到元汀的怀中。元汀捡起来，是一片干枯了的玫瑰花瓣。浅色的花瓣此时已经变成深褐色，花瓣边缘有一些杂霉，指尖轻轻一碰，抖落下几丝残屑来。她连忙坐起来，重新翻开那个手账本，要将花瓣夹回去。元汀忽然想到那天在江晴房间中捡到的那张写满了她名字的纸……与这个本子的花纹一模一样。明知道翻看别人的隐私是不对的，可她又鬼使神差地打开第一页。前几页是用作业本的纸张写的，拼贴在这个本子上。有时仅仅是记录天气，晴天很多，几乎没有雨天，日期是四个月以前，那时刚刚入春，正是雨雾纷纷的时节。写得多了，也换了本子，她开始把自己的心情与情思简单地写在上面。一页之中有一片大空缺，纸页上有些发褐色的汁液边框，元汀猜是一朵花。可能是宛城潮湿的雨天，这朵凌霄花夹在纸页中也难以保存，被她丢掉了。花印下面是用墨蓝色的钢笔字写着舒婷的《致橡树》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仿佛永远分离”被她用黑笔划掉了。她在诗的开头，写下了一句疑问。“爱是本能，如何克服？”元汀的指尖颤抖，少女青春的迷思在这一刻跃然眼前。她的点点温柔，都成了滋养她纯真情感的养分。在贫瘠荒芜的土地上，只要零星的爱意，就能长出一片鲜艳的凌霄花墙。元汀听闻过园艺家庭的抱怨，凌霄花的根系在土壤中疯长，哪怕是拔掉了地面上的根茎，只要不是将房子拆掉土层完全翻一遍，来年雨水一至，它还是会破土而出。她既恨自己的心软，又恨自己的冷硬。她无法彻底剪除少女心中的绮丽，却还生生折断这不断粗壮的枝叶。元汀的脸上忽然冰凉，她流下一行眼泪，心中酸涩发疼。她不忍再看下去，把掉出来的花瓣夹好，放回原位。元汀擦干了脸，深喘了两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些。内心深处的潜流不断涌动，她要勾起床帘的手却稍显迟疑，忽然生出些近乡情怯的畏惧。“你醒了吗？”江晴的声音穿进床帘。元汀拉开帘子，探出头。恰好撞进了少女扬起的眸子中。她穿着那件粉色的风衣，发上别了一个粉绒绒的卡子，眸中有来不及收束的恋慕。元汀听见自己“嗯”了一声。她铺好江晴的床铺，慢慢下了床。她小声关怀：“你好点了吗？”“我好多了，吃饭走吧。”元汀莞尔一笑。窗外的雨平静了许多，预测的雷暴并没有到来，反而是午后秋雨方歇，“天晴了！”江晴忽然看向窗外。阳光刺破云层，露出了一片晴空。元汀付完账转头，江晴的背影被光笼罩。她的脚前有一片水摊，此时波光粼粼。慢慢走上前，手指扣上江晴的手。“走吧。”微凉的风拂过元汀的长发，卷到江晴的面颊上。她怔怔地发楞，思绪在此时全然抽空，脑海中炸起了烟花。“什么？”江晴的唇嗡动，眼神缓缓下移，落在元汀扣住她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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