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非常不好。”决绝◎我永不可能再见他。◎卫燕默了一瞬。“他好不好,如今与我已无任何干系。”江柯慨叹,“卫妹妹,我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担心……”卫燕不解,“担心什么?”江柯絮絮把往事道来,“此番秋闱,三弟中了州府头名解元。”话音落下。卫燕丝毫没有诧异,眸光无波亦无澜,沉静宛如深潭。过去她倾慕江桐,除了他救过自己的命,还因仰慕其华彩文章,所以在她看来,以江桐的才学,中了解元好似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静思一瞬,她檀唇微启,冷淡得如同缥缈空虚的云。“那又与我何干?”面对卫燕对谈及此事的抵触,江柯叹息了口气,但还是吐露心迹说着。“春闱尚有数月,三弟与却吾早早来至京中,而吾本该在家陪伴盛儿和刚出生的麟儿……”江柯旁敲侧击地说着。卫燕隐隐可猜到他的意思。见卫燕凝神不语,江柯索性直白道出来。“所以这是谁的主意,他又意图何在,便不言而喻了。”漏刻的雕花窗棂撒进细碎的浮光。落在地上,点点滴滴将两人的侧影拉长。默了半晌。卫燕想起先前那些被她焚毁的,那一封封江桐写来的信件。她早就做了决定,与他恩断两绝。遂直截了当道:“我不会见他。”江柯悲悯道:“他又何尝见得到你,几次去,都被你那父兄驱赶辱走。”卫燕并不知此事,但此刻心中却无半点起伏,只道:“父兄珍爱我,难道不该吗?”“该。”江柯重重说道,半是叹息半是咬牙。“他从前对你的亏欠,确该受到严苛的惩罚,如今这些,亦都是他该受的。”卫燕知道江柯是明事理的,抿了抿干涩的唇道:“既如此,大哥不如别再与我提他了,若是非要提,我可能便不能再与你叙旧下去了。”卫燕的神情淡淡,言语间却满是对他提及旧事的厌烦。好似下一刻,他再说一句关于江桐的话,她就会拔步离去。江柯赶紧解释道:“卫妹妹当真是误会我了,吾今日来并非想当说客,劝你与子瑜相和,只是,想告诉你关于子瑜眼下的状况。”“再与你提醒则个。”一面是出于是非公断,按道理他确实站在卫燕那头,替她声张公道,可一面又是兄弟亲情,他无法眼睁睁看着弟弟从此扭曲沉沦。江柯夹在中间,实在是左右为难。可卫燕却是铁了心似的,见他又提江桐,便毫不给颜面,背过身提步离去。“大哥,请恕小妹今日先行一步。”江柯看着卫燕绝情冷漠的背影,兀然从坐上站起,额角的青筋都凸起来,喊了一句。“你可知,当日你走后他便疯了!”江柯一向儒雅端方,但急起来,也会失了态。卫燕的脚步一滞,她未料想江柯这等谦谦君子,也会有言行失态的时候。江柯不否认自己是优柔寡断的人,作为长兄,他对家中每个兄弟,都是费尽了心血,不忍见他们走上弯路。当初对江琉因为痛失陈闵闵,而走上邪路的事情,他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并挽救于萌芽。如今对江桐,他告诫自己要尽心竭力,想方设法将苗头扼止。江柯见卫燕停下步子,继续掏心肺腑说道:“他如今虽面上表现得无常,可我却察出,他眼下的情况远比当初的子严可怕百倍。”“子严姑且放浪形骸将心中伤痛发泄,可子瑜却隐忍不发,压抑久了,便成了心魔。”“你可知晓,在你走后,他几度濒死,可后来为何又活下来?”他顿了顿,面带悲戚。“你父兄打折他的脊骨,迫着他签下和离书,又断了他一条腿,让他终生落下隐疾。”卫燕心中兴起一寸波澜,这些事,若是江柯不说,那她定是永远不会知晓的。可,那又怎样呢?眼下就算江桐死在她面前。她亦不会再看他一眼了。她并未转身,身后江柯却犹在说着,“你可知他后来,为何还挣扎着爬起来、苟延残喘着活下去?”对面无声,江柯合眸长叹。“全凭对你的一腔执念。”“如今支撑他活下去的,不是科考,不是仕途前途,唯有你。”“他早已疯了,夜以继日地苦读,别无他求,只求来日,金榜题名时,你能在再看他一眼。”江柯带着怜悯说完这一切,睁开眸子,期待看到卫燕转身。可卫燕的背影却决绝的惊人,嗓音亦坚冷若寒冰。“大哥,我眼下清清楚楚告诉你。我卫燕此生,都不会再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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