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抗拒了一会儿就渐渐沉浸到这个乱斗恶搞的故事里难以自拔。他也没料到,这全无史实约束撒开了胡编的东西,竟然如此有魅力?散场后他还有些意犹未尽。徐冲拉着沈括去附近夜视酒肆喝酒,这让他颇有些为难,原本也觉得肩上担着责任,看傀儡戏勉强可以算作监视帽妖,现在又要饮酒这岂不是耽误事?徐冲倒是早就想好了一套理由,他觉得酒楼雅座才是登高望远之地,方便四方监视。至于吃吃喝喝,也算是伪装身份。徐冲所言虽是奇谈怪论却也自洽,沈括被这些话裹挟只得一起去。这里叫做潘楼大街,最高点自然是潘楼正店。这座楼几与矾楼一般高三楼上齐楚阁儿,居高临下甚合徐冲的意思。倒是没人与他们争这些观夜景的好位子,此时将至亥时,向下看去街上行人渐稀少,只有街对面卖混沌的小摊冒着热气,稀稀拉拉坐了三两个客人。显然御街前的烟花也没能挽救汴京子民们心中暗暗的恐惧,白天时帽妖是酒桌上的谈资,而到了夜里帽妖则成为了窗外的梦魇。木精傀儡二月初六亥时所有人坐了两桌,等着小二搬来酒食果蔬。此时不远处的烟火正一束束腾空而起,这算是朝廷正式宣布国丧提前结束了。也许官家也盼着赶紧冲冲喜,走出霉运。徐冲张大嘴看的呆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能炸出一片灿若繁星的烟花。有腰系青花手巾挽危髻的妇人来给这些胆大的客人斟酒。徐冲做东先起身敬酒,背后窗外就是绚烂烟花。此时正是亥时。众人落座等着插在铁钎上烤的旋炙肥羊上桌,伙计特意将羊头送到徐冲面前。又有女子抱着琵琶来献唱,被这一群人轰了出去,他们喝酒已然有些徇私自然不能太招摇。而且东京酒楼里的歌伎也有很多是开封府的探子,见有可疑就报去领赏,到时候那边的差人寻来纠缠,固然只要将皇城司的腰牌拍在桌上就能平事,但是只要亮了这个牌子就一定惹老包生气。因为老包每天都在叨叨叨:敌在暗,我也不可在明。众人吃喝了好一会儿,徐冲与这些位也只相识一月未到,已然称兄道弟,相互间推杯换盏,划拳行令间好不热络。外面远远近近店铺楼阁的灯火渐渐灭了,下面街上人也稀少。半醉的徐冲从窗户伸出头去看,却见下面潘街上,只有自己这行人的马匹在街边瞌睡。街对面店铺正匆匆上板关门。御街上的烟花大概起到了最后的壮胆作用。大部分人都要赶在最后一抹绚烂烟花落幕前逃回家。徐冲突然笑了起来,似有话说。“杨大人好像失算了,再过一刻,便是明日,却还未应。依我看,今日帽妖未必会现,估摸着其他各处应该也未现,这楼只比御街上白矾楼矮几分,可算俯瞰全城,也未见城里哪儿乱将起来。”徐冲思路依旧敏捷,但多多少少有些醉意连带吐字不清了了。“却也未必。现在还嫌不够暗,须知帽妖现身都是拣昏暗不明的时刻。若真是伸手不见五指,谁也看不到它自然也就吓唬不到人了,但若是太明亮,则容易暴露破绽,所以时机必须拿捏。”沈括道。“时机?什么样时机?”“比如现在时机就刚刚好。不仅仅是天色黯淡,且街上人迹稀少,却又不至于一个没有,若一个看客都没表演给谁看?如何将骇人见闻传播出去?目下还在街上晃荡的都是酒楼关门前最后一批返家的酒客,这些人醉眼朦胧神神志不清,最容易被糊弄。”“沈公子说的有些道理……佩服,”微醺的徐冲微微点头,“不过,这里是潘楼大街,汴梁城……最最繁华所在,并非城北林街或者城南杀猪巷那样的穷街陋巷。既然要现,为何是这里?不合道理。”“若街上无人,这又有何分别?”沈括只喝了一杯,却有了些酒劲,决定抬一下杠。“我知沈兄猜想……”徐冲打了个酒嗝,一阵酒气扑向沈括。“兄台觉得世上并无幽冥鬼魅,那帽妖实为某种悬空之物,由细线牵引而动。但是你看看这里……”他指向外面。沈括顺着他手指看向窗外,却见这里各种楼阁林立,有二层的有三层,屋顶错落、飞檐林立。“这里高楼甚多,悬浮之物如何进退?若它用线牵引,必不会转弯,岂不走一程就撞到,还有这些沿街的酒旗招牌错落横生,它若直走不怕刮到蹭到……”沈括发现,徐冲在众多外阜军汉中被包大人看上当个头目不是偶然,心思果然缜密,这件事确实也是他刚才喝酒时就想到而一直琢磨不透的,没想到徐冲看似醉醺醺的竟然也思虑到了。沈括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其余坐探们还完全没听懂他们说什么,只忙着撕扯那只烤羊。“啊!”外面一声女人尖叫声传来。众人纷纷抢到窗边。却见街对尽头卖混沌的老婆婆正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指向空中。有眼尖的看到,就在那手指方向,一片云正沈腾而起。窗前众人发出惊奇之声时,沈括这才挤到窗边。他心中暗叫:杨惟德推算的竟然对了,那岂不就是帽妖?且看那片诡异的低云就在街对面,外形随云气变化,但是大抵如腾空而起的范阳笠也如飞行的碗碟。他几乎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按照他的推测,那个牵线控制帽妖的人,此刻就应该躲在不远处的黑暗中。但是他在哪儿?帽妖缓慢升起,似与微微发光的孔明灯无异。“不过如此?”一个念头闪过沈括心头。自看破了火犬足印后,他心中自信便滋生了几分。但是转瞬间,那东西开始缓慢移动,它径直飞过了馄饨摊,就从那瘫坐地上的老婆子头上飞过,紧贴着街边秦羊刀剪铺的幌子,如果它是以细线牵引,这条路径选得可不算很好,稍有不慎就可能挂到临街各种幌子、招牌和屋檐上。徐冲和几个胆大的探子已经转身向楼下去时,沈括还站在窗口屏息观看。他睁大眼睛紧盯着那团云雾,然后目光有向它移动方向上转去,生怕眨眼漏过半点信息。他发誓一定要把躲在暗处的人找到。那帽妖就沿着店铺的房檐飞行,完全是直线飞,也不再上升。虽然看不到细线,但是所用伎俩呼之欲出,与沈括之前猜想的类似。此刻它正向着潘楼正店的大门过来。沈括可以感受到脚下地板的震动,那是三四个壮实的禁军军汉在踩着楼梯往下跑。如果徐冲够快,或许可以在帽妖飞过街对面时抢出大门。徐冲冲出潘楼欢门的时候,那团云就在他眼前,隔着一条街。徐冲抽出刀并招呼手下人包抄过去的时候,帽妖似乎受到了惊吓,开始上升。沈括惊愕于,它竟然与周围人的反应产生了互动,既然那牵引的人能看到众人,那他应该也在视野内猜对,然而却又找不到。然而正是从此刻起,帽妖的行为也开始脱离了沈括的理性推测。那团雾,它不再走直线。它斜着飞起,轻巧地越过了屋檐。这使得徐冲的包抄战术失效。他甚至看不到帽妖去哪儿了。“它去木精班的傀儡棚了。”沈括在楼上大喊,他也顾不上这一嗓子,会让自己暴露给暗中的那人。徐冲赶紧领着人绕过前面房屋去追那帽妖,只有那王胜没有绕走,他抛出带链条的飞爪,抓住墙头,直接攀上屋檐追过去了。沈括则留在潘楼上看着那帽妖飞到那已经关门上锁的傀儡棚大门前隐入黑暗不见了。最先到的王胜到了门口也不敢再靠近,不一会儿徐冲和其他人也到了。他们与王胜也是面面相觑。沈括这才转身跑下楼,先去街角扶起那卖混馄饨的老妪,见没事只是受了惊吓才急匆匆去傀儡棚。他到傀儡棚时,徐冲还带着人正围在门口。却见傀儡棚大门洞开,断掉的锁链就在地上,还在冒着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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