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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也不会叫人家看出什么毛病吧?”方青谷一挺胸,道:“公子放心,包管没有泄过底,不论是寻常江湖同道或是姓童的那些爪牙,全未曾怀疑过我们……”君惟明笑了笑,将金薇请到面前,向方青谷等人道:“这是‘大宁河’金家少主金薇姑娘,你们见过了。”
方青谷等五个人纷纷上前行礼报名,形态间对金薇十分恭谨。不过,这恭谨,并不是‘大宁河’金家的招牌唬住了他们,而是,金薇乃是他们魁首的朋友!
君惟明又道,
“我们进去吧,站在这里容易惹眼。”方青谷突然醒觉,连忙红着脸告罪道:“甫见公子,恍如隔世,心头这股子高兴激奋简直就把脑袋冲晕了,未曾先迎公子与金姑娘入内小歇,公子千万饶过……”君惟明笑道:“也只是短短的一段日子未看到你,青谷,你却怎的忽然文雅起来了,真令我吃惊啊!”方青谷又是黑脸一红,发窘的道:“公子,我引路了——”于是。在方青谷前引之下,一行人簇拥着君惟明与金薇匆匆行入门里,临进门的一刹,君惟明看到了那两个先前被他震翻在地的小弟兄。这两位还是满身泥灰,鼻青脸肿,一见君惟明瞧向他们,俱不由垂手躬身,状极惶恐。
君惟明过去拍拍他们二人的肩膀,和悦的道:“对不住,我方才一时收手不及。”两位仁兄这一下子可真叫受宠若惊了,他们又是感动,又是惶抹的齐声道:“不知是公子驾到,小的们唐突了公子,尚乞公子恕罪……”君惟明微微一笑,道:“罢了,不知者不罪。”
说着,他转身与金薇进入屋里,在方青谷的引导下,来到一间陈设简朴却纤尘不染的小厅里坐下。
在一名大汉献上香茗之后,君惟明举杯向金薇邀敬,然后,他自己浅浅啜了一口,道:“青谷。”坐在下首的方青谷忙道:“在。”君惟明缓缓的道,“为什么童刚他们在掳去衣彪之后还留着他的性命?”略一犹豫,方青谷道:“这个……我也十分迷惑,据府中一些暗里依旧效忠公.子的弟兄们透露出来的消息说,姓童的每天都派人到牢里折磨衣彪,却就是不让他死,衣彪天天骂,天天吼,非常悲愤,又非常痛苦……”君惟明点头,道:“其实,这道理很简单,说穿了不值一文,童刚之所以不将衣彪立时处死,目的乃是欲以他为饵,诱使另外那些脱走了的老弟兄回去救他,以便一网打尽,永绝后患!”方青谷恍然大悟,急道:“原来如此,幸亏我们没有上当,本来,我们计划好了在洪大贤与罗昆他们伤势痊愈之后便先行动救出衣彪的……”君惟明平静的道:“那样一来,就正如了童刚心意,他一定早已严密布置,周全安排妥了,只等你们前去自投罗网!”方青谷庆幸的道:“亏得公子适时赶到,否则,我们就算知道劫救衣彪将会遭至极大凶险,极大阻碍,待到人马集齐的时候,恐怕也只得硬着头皮干了!”君惟明又啜了一口茶,道:“从现在起,所有行动全由我决定,一切权掌皆纳入正统,以前是什么样子,如今亦是什么样子。”方青谷低沉的道:“这是当然。”顿了顿,他又道:“公子,可要立时招集各路忠于你老的弟兄们聚集,马上向姓童的展开问师之罪?虽然童刚如今正侦骑四出,眼线密布,想一一扑灭我们,但召集弟兄们的事情仍末致太受影响!”君惟明淡淡一笑,道:“这一着稍停再议,青谷,你可知道为什么我一下子失踪了一个多月,童刚为什么又忽然窃居了我的大位?”方青谷摇摇头,道:“公子,我虽然不明白其中曲折详情,但是我们却全知道这一定是童刚搞的鬼,耍的阴谋,他必是早藏祸心,觊觎你老的基业权柄……”于是,君惟明简洁扼要的,将他受害、脱险、归来的经过,明明白白的叙述了一遍,就只把藏宝秘洞的详细所在位置略了过去。
从君惟明开始讲述的时候开始,一直到他说完了,方青谷与谭于多的情绪全然处于极端的愤怒与激动里,他们面色铁青,双眼血红,额头青筋暴突,那一付目眦欲裂的仇恨形态,就活像能把人活吃了……君惟明说罢经过,结尾道:“血债血偿,是江湖上的传统,以牙还牙,也是武林中的规矩这笔仇怨,当然是须要报还的,至于如何还,我自有主张。从现在开始,我们就叫姓童的明白什么叫惊惧,什么叫张惶,什么叫忐忑,什么叫紧张。也从现在起,我们更叫他遍尝心虚胆寒的滋味,历经天久共谴的颤栗。我要令他鬼哭狼嚎,鸡犬不宁,令他草木皆兵,魂梦不安!”方青谷满口钢牙咬得“咯崩”作响,目中喷火的恨声低叫:“这个忘恩负义、奸诈阴毒的野种,他好狠的心,好凉的血,好卑鄙下流的天性,我操他的老娘,刨他的祖坟,我要拖他的尸首纵横三百里!”一侧,谭子多也愤怒至极的咆哮:“姓童的这王八蛋简直就没有人性,他竟然做得出这等丧天害理,令人发指的罪行来!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任什么他都占全了,他还算人么!只是一个披着人皮的畜生罢了,这个没有廉耻,罪大恶极的东西!”君惟明摆摆手,道:“不要冲动,我们慢慢来,一步一步的走着瞧——”他神色转为冷凛狠厉的又道:“我会用他所加诸于我的还报给他,一点也不漏,一丝也不差,我会使他体验被报应的味道,体验‘魔尊’出手的残酷!”
方青谷目光极快瞥过了金薇身上,面孔上涌起一片错综复杂的表情,像是疑虑,又像是怔愕,像是释然,又像余恨犹存——金薇何等慧黠精明的角色?方青谷那一眼扫过,她便察觉了对方的心思,她知道,方青谷必是在听了君惟明的叙述经过之后对其中自己的那一份仍存芥蒂,于是,她盈盈一笑,道:“方壮土。”方青谷心头微跳,欠身道:“不敢当。”金薇的美俏眼炯然注视着他,轻轻的道:“请你相信我,一个人在一生中.错一次是疏忽,错第工次,就如同白痴了,换句话说,那也就不可原惊了。以前,我虽然利欲薰心,昧着天良伤害过君公子。但是我已完全悔悟过来,我更要尽我毕生之力来报答君公子的深思大德,你还怀疑我吗?”想不到金薇竟在一眼之下便看穿了自己心中所想,方青谷不由面红如火,汗水淫淫,他尴尬的道:“金姑娘,呃,你这是说的那里话来?我……我又怎会猜疑到你身上去?这是不可能的事……”君惟明仰首望着屋顶,冷冷的道:“青谷,向金姑娘致歉。”方青谷慌忙起立,抱拳躬身,道:“请金始娘恕过我的失礼冒犯——”金薇有些过意不去盈盈起身还礼,一边道:“方壮士言重了,我只是希望方壮士明白我这一片赤诚心意……”君惟明吁了口气,道:“青谷,以后不得再对金姑娘稍有猜疑,并由你代我谕知其他各人。青谷,你也该晓得,一个人有了过失并非永远就不能原谅,主要的,要看这犯过之人能不能醒悟自新,忏悔向善!”方青谷连声答是,他坐下后,君惟明又道:“‘铁卫府’里,费湘湘与童刚可已成亲了?”
一听自己魁首问到此事,方青谷不由暗里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他是君惟明的老班底,当年一起打江山的老弟兄,君惟明和费湘湘中间的事他自然清楚,换言之,君惟明对费湘湘爱意之深,情感之厚,他也自然明白。
但,越是如此,他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答话越要小心。君惟明的个性他多少模得到,对这种痛心疾首,如刀绞肉似的酸楚,君惟明比任何人都要忍受得深刻,而当他表面上平静的时候,也往往就是他内心里最感悲愤,最感伤痛的候——自然,自己的爱侣,被自己视同手足,又陷害了自己的好朋友以毒计抢夺去了,尽管表面上还无动于衷,内心深处,又会是怎样一种滋味呢?
这个答案,恐怕天下任何人也都晓得吧。咽了口唾液,方青谷忐忑的道:“公子,假如不是公子方才道破,我们做梦也不会想到费小姐和童刚之间竟已发生这等……这等不可告人之事。我们虽然对她协助童刚接掌你老大位的举止十分不满,但却也未曾想到其他。再怎么说,名份上,她总是你老的末过门妻子……”方青谷拭拭汗,又提心吊胆的道:“经公子道破内情之后,我也才觉得情形确实不对……可是,童刚如今仍以你老的好友自居,而费小姐也依然要保持住她目前的身份,所以,据我们的消息探悉,他二人表面上还是规规矩矩,未逾常礼。照目前看,童刚对外面及一般府里弟兄,也尚须暂时扮出他的虚伪面孔,以为安抚人心。”
“否则,他如一旦和费小姐的丑事形诸于外,非但对江湖同道无法交待,更招引起府里一批弟兄们的哗变——现在,大伙儿还真以为他是你老的好友,完全为了义气才被举出来勉为其难的承担你老大业哩……”君惟明重重一哼,向方青谷问道:“二姑娘的情形呢?”方青谷舔舔嘴唇,呐呐的道:“她终日匿居‘白楼’之上,足不出户,脚不沾尘,常常会一连十几天看不到她。偶而见到,也老是眉宇深锁,神色凄郁,像是有极大心事……”君惟明脸色微黯,徐徐的道:“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她连自己的兄长都能出卖,又怎会不受良心谴责?不遭惶悚所染?哼!”方青谷暗觑一眼君惟明的脸色,谨慎的道:“听说……听说二姑娘似是寻过一次短见,幸而及早发觉,又被人救回命来……”君惟明无动于衷的,冷然道:“死了倒好!”旁边,金薇低声道:“君公子,令妹象是天良末泯,深知悔过,我看,是不是可以—一一”君惟明木然一笑,斩钉截铁的道:“不可以!她眼见我行向绝路却不加点明,任我往断崖下跳,这种妹妹还算得上妹妹么?还曾念过骨肉之情么?她对我不仁,我对她自也不义!”金薇只觉一股凉气自心底往上冒,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她苦笑道:“到时候,君惟明没有表情的笑了笑,不再谈论这个问题,他向方青谷道:“青谷,记住我的交待——”方青谷神色一肃,沉声;道:“是。”君惟明换了个较为舒服的坐姿,冷懔的道:“一、十天之内召回各路兄弟。二、派人往‘南板’城左近寻找舒云及夏一郎的下落。三、同时到‘南松’城‘悦丰钱庄’接回我的坐骑,这三件事你先办了,记得千万小心守密,不要露出破绽!”方青谷额首道:“遵公子谕。”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道:“请公子与金姑娘在此暂坐,我去吩咐他们预备午膳,并安排公子方才所示各项指令。”君惟明道:“且便。”
方青谷站起身,招呼了谭子多一道匆匆离开了。望着他们两人的背影在门口消失,君惟明拿起那只白瓷茶杯来在手中把弄着,默不出声。
半晌。
金薇凑近了点,温柔的道:
“君惟明望着她,一笑道:
“抬举了,有何见教?”金薇又好气又好笑的横了君伦明一眼,低声道:“我想,是不是由我修书一封,派人送到‘大宁河’金家去,请家父拨出一批好手前来听供使唤?”君惟明沉吟片刻,道:“还不用这么急吧?而且目前我的人手似乎尚够调遣——”金薇怔了怔,垂下头去,幽幽的道,“你,你是不愿意接受我的心意罢了。我知道,你也瞧不起我们金家的人……不错,在‘魔尊’眼里,我们又算得了什么呢?”君惟明窘迫的打了个哈哈。忙道:“金姑娘,你千万别想歪了,我只是不愿太兴师动众,惹人注目,毫无其他意念在内……也罢,你便修书一封吧,我派人送去。”金薇喜悦的抬起头来,目光如波,高兴的道:“真的?”君惟明一笑道:“自是不假。”金薇眉儿一扬,嘟嘟嘴道:“其实,在山上你就答应容我金家效力的,那知道刚才你又打了一手太极拳——”君惟明哈哈笑了,道:“只是不敢太庶烦你家而已。”金薇温婉的道:“这怎么能说麻烦?这只是我对你的恩惠略表寸心罢了,我还嫌太轻浅了呢。”君惟明真挚的道:“我很感谢,真的,很感谢。”金薇凝视着他,轻轻的道:“不用感谢,只要——你心里不嫌弃就行了……”君惟明低沉的道:“你会把我看成如此一个不通人情,不识好歹的怪物?”眉梢唇角,绽开一抹慰藉而甜蜜的浅笑,金薇悄悄的道:“我怎会?……”君惟明伸开双腿,笑了笑道:“天下之大,最难令人了解,最不易捉模的东西,要算是女人了,就以你来说吧——”金薇道:“我?”君惟明有趣的道:“不错,在我初次遇见你,一直到你囚禁在篷车里的那一段,你实在是刁悍泼辣得令人连牙根都恨痒了。但如今,你却又竟是这般温柔,深明大礼,前后一比,判若两人。金薇,你说说看,这不是也太奇妙了么?如果有人看见你那时的形状,再看看此际的模样,谁会相信这是一个人呢?”金薇笑着道:“那么,你一定认为我有着双重性格了?”君惟明摇摇头,道:“不然,我认为这只是我与友,亲与疏,恩与怨的分别,薇?”金薇由衷的领首道:“老实说,是这样的。我一向对我的敌人就是那种德性,对看不顺眼的敌人,我还会过份些,但是,对自己人,我往往十分客气。不过,那也得看在什么时候,心情不好时,一般来说,我总有些没好气和不耐烦——这大概是自小就养成的不良习惯,我家里把我宠坏了……”君惟明啜了口茶,笑道:“但是,你对我似乎还相当客气……”金薇眨眨眼,道:“谁能和你比呀?我又岂敢在你面前撒野使刁?这除了对你的钦佩感德之外,说真的,我实在也有点怕你,你给我吃够苦头了……”君惟明微微一笑,说道:“不要瞎说,从头至尾,我就没有沾你一下,我又何尝给你吃过什么苦头来着?”金薇指指心,正色道:“公子爷,给一个人罪受,并不一定非要折磨他的肉体才算数,给他心理上增威胁、精神上负重荷,也同样能收奇效,使人痛苦难当。就以我来打比喻吧,你虽然没有在那石洞里将我失杀了,但是,你叫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在我面前辗转哀号的死去,这种滋味,我认为并不比我亲身受刑更来得轻松多少……”君惟明拱拱手,道:“抱歉了。”金薇笑道:“不敢当,我并不记怀,我只是举一个例子出来罢了。君公子,在治人的这一门学问上,你的造诣已经炉火纯青了!”君惟明似笑非笑的道:“客气,这只是你在抬举。”
这时,金薇却沉默下来,她若有所思的凝视着君惟明,秋水似的眸子里闪动着一片妩媚而娇柔的光彩,这片光彩澄朗极了,也温婉极了,她就那么瞧着君惟明。好半晌,才幽幽的道:“君惟明任怎么也料不到在此时此地此景之下,金薇忽然有此一问。怔了怔,稍带窘迫,却断然道:“不爱了。”金薇眸子里的光芒又现得古怪而盼切,紧接着道:“那么,你恨她!”君惟明摇摇头,斩钉截铁的道:“也不恨!”金薇显然是颇出意外,迷惘的道:“既是如此,现在你对她是一种什么样的想法呢?”君惟明冷冷的道:“我陋夷她、卑视她!”顿了顿,他又道:“这种女人,实在一无可取,她活着,除了为祸人群之外毫无是处,我对我以前的观察与判断感到遗憾。因为我是那么有眼无珠的宠爱她、维护她、关心她,我等于养了一条毒蛇在心上,饲了一头枭狼在家里。所以,如今我必须对我以前的失误与过错加以补救——这也算是一种忏悔的方式,这方式很简单,就是——除掉她!”
在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君惟明的神态是如此冷漠、如此平静、又如此残酷,好像他诉说中要除掉的人只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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