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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参加葬礼总是打扮得一身蓝。黑色太绝望,其他颜色又太没礼貌。我妹妹玛丽安当年下葬那天,她也打扮得一身蓝色,说是要穿得跟玛丽安一样;但我记得玛丽安明明是穿粉红色的裙子下葬,妈很震惊我怎么连这种事都会记错。不过用不着大惊小怪,只要是跟我亡妹相关的事,我和我妈永远各说各话。
娜塔莉的葬礼当天,我妈踩着高跟鞋,嗒嗒嗒嗒,在房间里走进走出,这里喷点香水,那里戴个耳环,我一面看她梳妆,一面用烫伤的舌头品味黑咖啡。
“我跟肯尼家不熟,”她说,“他们都自扫门前雪。但我觉得我们小区应该要团结起来支持他们家。娜塔莉是个招人疼的孩子。想当年……大家都对我这么好……”她怅然低下头,可能是真情流露。
我已经在风谷镇待了五天,都没看到我妹艾玛出现,我妈也从没在我面前提过她。我到目前为止还没从肯尼一家人嘴里挖出任何消息,他们也没寄帖子来邀请我出席葬礼,偏偏这是柯瑞第一次那么希望我能报道整场追悼会,我也想证明这点小事我还办得到。我想肯尼家不会发现的。根本没有人会看我们的报纸。
到了圣母堂,几句低声的问候,几个香气袭人的拥抱,几位太太轻声细语地谈论我妈——爱多拉来了,真勇敢——又朝我客气地点个头,接着退到两边,让我妈通过。圣母堂是建于20世纪70年代的一座光鲜亮丽的天主教堂,铜金色,镶满宝石,像十元商店卖的花哨戒指。美国南方是基督教的天下,浸信会教友很多,唯有爱尔兰人成立的风谷镇坚信天主教。当年爱尔兰马铃薯歉收,酿成“大饥荒”,几个爱尔兰大家族举家迁往纽约,饱受苛刻的对待;脑筋动得快的赶紧西迁,偏偏法国人已经率先占领圣路易市,他们只得转战密苏里州南方自立市镇。后来南北战争爆发,这批爱尔兰人又在重建后期被草率地打发出去。密苏里州向来是各家争战之地,战后亟欲重建,摆脱南方的草根形象,积极计划从蓄奴州转型成自由州,所以就把这些丢人现眼的爱尔兰人和其他种族一并赶出去,只有天主教保留了下来。
距离追悼会还有十分钟,教堂门口已经出现一条人龙。我往教堂里面扫一眼,长椅上坐着黑压压的人群,但是怪了,里面半个小孩子也没有。没看到小男孩身穿黑裤子,拿着玩具卡车沿着妈妈的腿滚上滚下;也没看到小女孩把洋娃娃紧紧搂在怀里。看来看去,竟然没看到一张十五岁以下的脸庞。
我不知道这是出于对死者双亲的尊重,还是出自于父母亲本能的恐惧,防范孩子成为歹徒的下一个猎物。
我想象上百名风谷镇小孩,被父母藏在僻静的黑暗房间里,边看电视边吸吮手指,没人知道他们的存在。
观礼者因为没有小孩要照顾,个个都像静止了一样,宛如真人大小的人形立板。我看到罗伯特·纳什坐在最后面,身穿一袭西装,还是没看到他太太。他跟我颔首示意完,立刻皱起眉头。
礼成,管风琴吐出悠扬的《无畏无惧》。肯尼一家哭也哭了,抱也抱了,在教堂门口闹得像心脏病发,听到奏乐,才排成一路纵队。那口小小的白色棺材,只需要两个人抬,人多手杂的话,撞在一起反而不方便。
娜塔莉的双亲领在队伍前头。肯尼太太比先生高了七八厘米,骨架很大,温暖和善,黄棕色的头发用发带束着,看起来心胸开阔,应该常常被陌生人问时间、问路;肯尼先生个头矮小,有张孩子气的圆脸,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活像两个自行车轮,更显得脸蛋圆滚滚的;肯尼夫妇后面跟着一个漂亮的男孩,大约十八九岁,发色深棕,头垂在胸口,低声啜泣。“娜塔莉的哥哥”身后有人低语道。
泪珠滚落我妈的脸颊,滴滴答答滴到她膝头的皮包上,坐她隔壁的太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我偷偷从外套口袋拿出笔记本,侧着身子,潦草地记些笔记,我妈伸手打我,压着嗓子说:“你这样简直是大不敬,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再写我就把你赶出去。”我停笔,把笔记本摊在腿上,下决心耍叛逆刺伤她,但我的脸颊却在发烫。
送葬队伍从我们身边走过。那口棺材小得滑稽可笑。我想象娜塔莉躺在里面,眼前又出现她的腿,上面覆着细细的汗毛,膝盖凸起,贴着创可贴。我的心笃定地揪了一下,像句尾的句号。
神父穿上隆重的神袍,开始喃喃念诵祈祷文。我们起立又坐下,再起立时,每个人都拿到一张祷告卡,正面是圣母玛利亚的肖像,对着襁褓中的耶稣微笑,散发出母性的光辉,背面印着几行字:
娜塔莉·珍·肯尼,
我们钟爱的女儿、钟爱的姐妹、钟爱的朋友。
天堂里又多了一位天使。
棺材旁边挂着好大一张娜塔莉的照片,比我之前看到的那张正式多了。她的长相并不出色,但很讨喜,下巴尖尖的,眼睛凸凸的,感觉长大以后会变得很抢眼,可以拿自己丑小鸭变天鹅的故事来娱乐众人,但也可能就这样平凡讨喜一辈子。女大十八变,十岁还太小,看不出将来的变化。
娜塔莉的妈妈走上布道坛,手里抓着一张纸,脸上的泪痕虽然未干,但说起话来却很沉稳。
“这是一封给娜塔莉的信,给我唯一的女儿。”她颤抖着吸了一口气,接着一字一句流畅地念着,“娜塔莉,我挚爱的女儿。妈妈真不敢相信,你就这样被夺走,永远离开了我们。妈妈再也无法唱歌哄你入睡,再也无法用指尖帮你搔痒;哥哥再也不能玩你的马尾;爸爸再也不能抱着你坐在他的腿上,永远无法牵着你走进礼堂,哥哥也没有机会当舅舅了。我们做完礼拜聚餐会想你,暑假出去玩会想你。我们想念你的笑,我们想念你的泪。但最重要的是,我亲爱的宝贝,我们想念你。我们爱你,娜塔莉。”
肯尼太太走回座位上,肯尼先生冲出来想要搀扶她,不过似乎没这个必要。她一坐下来,那个大男孩就又回到她的臂弯里,偎着她的颈窝哭泣。肯尼先生眨眨眼,转头看向后面几排民众,杀气腾腾,好像想找人发泄。“失去孩子是场可怕的悲剧,”神父朗诵道,“因为邪恶的事端失去孩子,更是悲剧中的悲剧。这的的确确就是邪恶。圣经说:‘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但是,我们不应该心存报复。我们应该想想耶稣基督的教诲:友爱邻人。在这困顿的时刻,我们更要友爱邻人,将我们的心,托付给上帝。”
“我比较喜欢以眼还眼那一套。”身后一名男子埋怨道。
我心想,听到以牙还牙,大家心里难道都不会惴惴不安吗?
大家从教堂出来,站在烈日底下。我看到对街有四个女孩,在矮墙上并排坐着,晃着小马般修长的腿,挺着魔术胸罩撑起的双峰——是我在北林边缘遇到的四个小女生。她们聚在一起笑成一团,其中一个也是最漂亮的那个抬起头,用眼神向我示意,其他三个假装低下头,可是抖个不停的肚皮却泄了底。
娜塔莉下葬在家族墓地,旁边立了一块墓碑,上面刻着她父母的名字。我知道白发人送黑发人有违自然,但这却是你留住孩子唯一的方式。孩子会长大,胳膊肘会往外拐,会恋爱、会结婚,不会跟你葬在一块儿。然而,肯尼一家人永远都会是一家人,在地底下当一家人。葬礼结束后,大家齐聚在肯尼家,他们家是宏伟的石造农庄,走美国田园乡村风,但却是低调奢华的那一种,跟风谷镇这一带的房屋大不相同。密苏里人绝不会砸钱来打造乡村朴拙感,反而希望离这种土气越远越好。当年那些来美国殖民的英国贵妇,哪个不是打扮得一身蓝或一身灰?色调或许有些微的差异,但都是为了要冲淡她们的暴发户形象;而那些留在英国的富太太,则个个装扮得花枝招展,宛如五彩缤纷的异国珍禽。简而言之,肯尼家太过融入密苏里的乡村调调,导致他们家看起来反而不像密苏里人会住的房子。
自助餐台上摆满了大鱼大肉,有火鸡、火腿、牛羊肉,也有腌菜、橄榄、水煮蛋沙拉,还有光泽诱人的欧式餐包,以及表面香酥的焗烤炖菜。宾客自行分成两堆,一堆泪流满面,一堆没血没泪。那些处世超然的斯多葛学派[1]站在厨房里,饮酒、喝咖啡,谈论即将到来的市议员选举,闲聊学校未来的走向,偶尔降低音量,对谋杀案的进展缓慢宣泄一下不满。
“我发誓如果看到陌生男子靠近我女儿,不等那混蛋开口说‘嗨’,我会先直接一枪毙了他再说。”说话的男人生来一张铲子脸,一边发言,一边挥舞手中的烤牛肉三明治,友人围在一旁点头称是。
“那个维克里不知道在搞什么鬼,干吗不直接把林子清空,干脆直接夷平还比较快,很明显那混蛋一定是躲在那儿。”这次开口的男子年纪较轻,留着一头橘色的头发。
“唐尼,我明天就跟你到林子里去吧。”铲子脸男说,“我们一寸一寸找,迟早把那个混蛋揪出来。你们来不来?”一群男人唯唯诺诺地答应,说完就拿起塑料杯猛灌酒。我在心里提醒自己,明天早上记得开车到林子附近绕一绕,看看这群酒鬼发酒疯说的话算不算数,但其实我可以想象他们明天早上尴尬的电话对话:
你去吗?
呃,不知道,看看吧,你呢?
嗯,我已经答应玛吉要帮她把挡风玻璃窗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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