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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利高里带着半个连重创了后阿穆尔人的一类辎重车队,砍死了八名红军,缴获了四辆装着子弹的大车和两匹战马,他们这半个连只损失了一匹马,还有一个哥萨克身上受了点儿微不足道的擦伤,但是正当葛利高里没有人追赶,兴奋地带着满载战果的大车顺着顿河凯旋的时候。山岗上的战斗也已经快要结束了。后阿穆尔人的一个骑兵连,还在战斗开始以前,就绕了一个十俄里的大弯子,进行迂回包抄,突然从山岗后面冲了出来。向看守马匹的哥萨克发起猛攻。大难临头,乱成了一锅粥。看守马匹的人牵着马从红石崖脚下面飞跑出来,只来得及把马分给几个哥萨克,而后阿穆尔人的刀尖已经在其余人的脑袋上晃了。很多没有武器的看马人扔下马,各自逃命去了。步兵们由于害怕打着自己人,无法射击,就像口袋里滚出来的豌豆一样,滚到荒沟底.奔到沟那面去,四散溃逃。那些骑兵(他们占大多数)凡是来得及捉到马的人,都争先恐后地向材子驰去,比赛“谁的马跑得更快”。
当彼得罗听到第一阵呐喊,一扭头,就看到像巨浪似地正向看守马匹的哥萨克冲去的骑兵,他命令说:“上马!步兵!拉特舍夫!穿过谷地!……”
但是他没有能跑到他的马夫那里。一个叫安德留什卡·别斯赫列布诺夫的小伙子拉着他的马、他迅速地朝彼得罗跑来;彼得罗的和费多特·博多夫斯科夫的两匹马紧靠在他右面跑着。但是一个敞怀穿着黄皮上衣的红军战士认侧面向安德留什卡杀来、手举刀落,大喊一声:“唉,你这个可怜的勇士!
但是安德留什卡很走运.他肩膀后面背着步枪。马刀没能砍着安德留什卡围着白围巾的脖颈,咔嚓一下,砍在枪筒子上,嗖地一声,刀从红军的手里挣脱,刀身变成一张在逐渐伸直的弯弓,飞向空中。安德留什卡骑的那匹怒马往旁边一跃,箭似地飞奔而去。彼得罗和博多夫斯科夫的两匹马也跟在它后面奔驰……彼得罗哎呀了一声,一时呆在那儿,脸色煞白,立刻满脸大汗.他回头一看:正有十来个哥萨克朝他跑来。
“完啦!”博多夫斯科夭大声喊。恐怖使他的脸变得非常难看,“快往沟里钻、哥萨克们!弟兄们.往沟里钻!”
彼得罗定住神儿、头一个跑到沟边.顺着三十沙绳的陡坡滚了下去。衣服被挂到什么东西上、把短皮袄从前胸上的口袋一直撕到衣襟边上,他跳了起来,像狗一样全身晃了一下。哥萨克们翻着跟头,旋转着,纷纷从上面滚下来。
一会儿工夫,他们已经滚下来十一个人。彼得罗是第十二个人。沟上头,枪声。呐喊声和马蹄声.响成一片、沟底里,逃到这里来的哥萨克愚蠢地在掸着皮帽子上的雪和沙土,有的正揉搓摔疼的地方。马丁·沙米利卸下枪栓,吹出了堵在枪筒里的雪。小伙子马内茨科夫,已故村长的儿子,满面热泪纵横,吓得浑身直哆嗦。
“怎么办呀,彼得罗,带我们走吧!死在眼前啦……咱们往哪里逃啊!他们会把我们打死的!”
费多特牙齿咬得咯咯直响,顺着沟底往顿河边跑去。
其余的人像绵羊一样,也跟着他跑去。
彼得罗拼命拦住了他们:“站住!大家商量商量……不要跑!他们会开枪打的!”
他领着大家钻进红色黏土沟崖上水冲出的一个洞穴里,竭力保持镇定,结结巴巴地建议说;“往下面走是不行的一他们会穷追咱们的人……应该就呆在这。”
“……分散到几个洞穴理屈……三个人到那边去……咱们从洞里打他们!……在这儿就是被包围了,也可以打一阵子……”
“咱们是彻底完蛋啦!祖宗啊!亲人哪!你们放我走吧!我不愿意……我不想死呀!”早就在哭的白眉毛的小伙子马内茨科夫突然号叫起来。
费多特瞪圆了加尔梅克人的眼睛,突然照着马内茨科夫的脸狠狠地打了一拳。
小伙子的鼻子血流如注,脊背撞得沟崖上的粘土纷纷下落,勉强站住了脚跟,但是哭号却停止了。
“我们怎么回击呢?”沙米利抓住彼得罗的胳膊问,“我们有多少子弹呀?没有子弹啦!”
“他们扔进一个手榴弹来,咱们就全完啦!”
“好啦,那又有什么办法呀?”彼得罗忽然脸色发青,胡子下的嘴唇上冒着白沫。“卧倒!……我是连长不是?我枪毙你!”
他当真拿着手枪在哥萨克们头顶挥舞起来。
他的咝咝的低语声好像给他们带来了生气。博多夫斯科夫、沙米利和另外两个哥萨克跑到沟对面去,在一个洞穴里卧倒,其余的人跟着彼得罗就地卧倒在这个洞里。
春天,山洪暴发的时候,红褐色的激流翻滚着岩石,在沟底冲出许多坑凹,冲刷着红色的粘土层,在沟崖上冲出无数的洞穴。哥萨克们就藏在这些洞穴里。
“牛皮小王”安季普弯着腰,端着步枪,站在彼得罗身旁,像说梦舌一样小声说:“司乔普卡·阿斯塔霍夫抓住自己马的尾巴……逃出去啦,可是我没有抓到……步兵扔下咱们不管……咱们完蛋啦,弟兄们!真的,咱们是死路一条啦!
沟崖上面传来奔跑的脚步声。小雪块和黏土溅落到沟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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