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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第2页)

你能想象吗?我明明跟他说过,在我看来他就是个疯子,可他还是说,有生之年会一直等我。我跟阿廖沙说起这件事,她连续笑了足足十分钟,除了中间要停下来咳嗽。她说,其实这家伙早料到我会拒绝,他的求婚,只是为了向朝中众臣表明立场,证明自己忠于斯塔赛克国王。我说,我才不会那么无聊,到处吹嘘自己拒绝了谁的求婚,她说等着瞧,索利亚会自己到处传播这件事的。果不其然,其后那个星期,就有五六个人问过我这件事。我差点儿就跑去跟他说:算了,我还是答应你吧,就是为了让他难堪一下,但我又太害怕他出于某种原因,也表示同意,然后再设法让我无法反悔。

阿廖沙的身体每天都在康复,孩子们也都过得很好。他们每天早上一起去海里游泳:我跟着一起去,只能坐在岸上看,我不能游泳了,一下水就直接沉底儿,而且咸水总让我的皮肤感觉不对劲,就算只泡脚都不成。请再给我寄一罐河水吧,拜托你!我在这里总是觉得有点儿口渴,而且它对孩子们的身体也有好处。如果让他们睡前喝上一小口,他们就不会做跟石塔有关的噩梦。

我今年冬天会真正回去一次,如果你觉得孩子们也能安全返回的话。我还以为他们永远也不会愿意再回山谷,但玛丽莎已经问过我,能不能再去纳塔娅家里玩。

我想你。

我最后加快速度前进一程,回到斯宾多河河边那片空地,我的小树屋所在的地方,这是我从一棵贪睡的老橡树边缘哄出来的。在我房门的一侧,橡树根围出一个大树洞,我在里面铺上了干草。我试着在里面放满树园里摘来的果实,让树人自己拿着吃。那里比我离开时更空了一些,在我房门的另一侧,有人帮我装满了木柴箱。

我把剩下的果实放进树洞,进屋待了一会儿。这房子完全不用收拾:地板是松软的苔藓,早上我起床出门之后,床上的青草垫儿会自己挺直。但我自己,还真是需要收拾,很需要。今天早上,我在又累又烦的闭逛里浪费了太多时间。太阳爬过头顶,正午已过,我又不想迟到。我只拿了给卡茜亚的回信,还有那罐密封的斯宾多河河水,把它们放进我的篮子里,这样我就可以交给丹卡,让她帮我寄走了。

我重新回到河边,又向西迈了三大步,终于走出黑森林。我在扎托切克河桥那里越过斯宾多河,这里有棵又高又年轻的林心树,投下一片荫凉。

黑森林王后曾发动过最后一次反扑,就在萨坎和我沿河漂流去找她的时候,在我们制止她之前,树木把扎托切克吞没了一半。我离开石塔时,半路遇见了逃离村子的人们。我一路跑到,发现少数几名绝望的守卫者正准备砍倒新种植的林心树。

他们留下来是为了拖延时间,以便让家人有时间逃走,但他们这样做的时候,是以为自己会被抓住,被邪恶魔法侵蚀。即便是做了这么勇敢的抉择,他们也都是圆睁双眼,心惊胆战。我估计他们本来也不会听我的,要不是看我破衣烂衫,头发乱糟糟,一身烟灰,光脚不穿鞋:我还真像传说中的女巫!

即便这样,他们还是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我,当我告诉他们黑森林已经被打败,被彻底打败。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未曾想象过能发生这样的事。但他们亲眼看到树人和巨螳螂突然掉头逃回森林,而且大家当时都很累。最后,他们就站到一旁,看我忙活。那棵树长出来还不到一天,树人把村长跟他的三个儿子都绑在树上,好让它长大。我成功地把三兄弟救了出来,但他们的父亲拒绝救援:多年来,他的肚子一直疼痛难忍,像是吞了一块炙热的火炭。

“但我能帮你。”我曾说,那老人还是摇头,他的双眼是半梦状态,面带微笑,而他被困在树皮下的骨节和身体突然就在我手下消失。那棵原本弯弯的林心树叹了口气,就此挺直。它上面的有毒花朵马上全部凋落,枝头开出了新花。

我们一起站在银色枝条下愣了一会儿,吸入它们淡淡的清香,完全不同于那些受侵蚀花朵的甜腻香气。然后,守卫者们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慌忙后退。他们跟此前树园里的我和萨坎一样,都害怕接受黑森林的和平。我们没有人知道该如何想象这种事:从黑森林里出来的东西,却并非邪恶,充满仇恨。村长的儿子们无助地看着我。“你就不能把他也救出来吗?”最年长的那个问我。

我不得不跟他们解释,已经没有能把他救回的来源;现在这棵树就是他,我太累,解释不了太好,但无论如何,这东西本来就不容易被人理解,即便是山谷里的人。那些儿子困惑地默然呆立,不知道该不该难过。“他一直想念妈妈。”长子最后说,其他人点头。

没有一个村民喜欢在村口长一棵林心树,但他们对我至少有足够的信任,可以留它活下来。从那以后,这棵树一直长得很好:它的根开始跟架桥的木柴扭结在一起,将来甚至有望取代它们。树上结满果实,还有好多小鸟跟松鼠。还没有太多人敢吃林心树的果实,但动物们相信它们的小鼻子。我也相信我的:我又摘了一打果子,全都装在篮子里,继续前进,一路唱着歌儿,沿着土路前往德文尼克村。

小安东赶着他家的羊群在村外,懒洋洋地躺在草地上。我突然出现在他身旁时,他跳了起来,有点儿紧张,但大多数人都习惯了我时不时突然冒出来。我一开始的确不太好意思回家,在发生了那么多事之后,但那天那么可怕,我那么累,又孤单,又生气,又难过,黑森林王后的伤心事和我自己的烦恼都搅在了一起。在我终于净化完扎托切克村之后,几乎没动脑子想,我的双脚就自动掉头,带我回了家。我妈妈在门口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就安排我上床睡觉去了。她坐在旁边抚摩我的头发,唱着歌儿直到我睡着。

第二天我在村子里出现时,人们都大惊小怪。我去找过丹卡,跟她稍稍说了此前发生的事,然后去看了温莎,又去看过泽西和克丽丝塔娜。我当时太累,也没心情斤斤计较,所以我无视了其他人的怪异态度。过了一段时间,我并没有点燃任何东西,也没有把任何人变成动物,大家也就放松下来。我因此学会了让大家适应我的存在,现在我特意每隔一段时间就在所有村子里出现,每个周六都去不同的村子。

萨坎还没回来过。我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回来。我听说过第四或第五手的传闻,说他还在首都,正在收拾局面,但他没有写过信。好吧,之前我们也从来不需要什么领主来解决争端,各村的男女村长可以做这些,而黑森林的威胁也不再像以前那样严重。但村子里总有些事需要巫师来解决,如果能找到这样的人。所以,我周游所有村庄,还在号火上施加了魔法,现在,如果他们点燃号火,我小屋里对应的蜡烛就会自动点亮,告诉我有人需要帮忙。

但今天,我并不是回来工作的。我向安东挥挥手,继续溜达到村子里。堆满东西的好多张丰收庆典桌已经摆在草地上,盖了白桌布,中间围成方形的跳舞场。我妈妈在那儿,跟温莎的两个大女儿一起,盛出一盘盘的炖蘑菇。我跑去亲吻她,她两只手抚摩我的脸颊,把我乱糟糟的黑头发稍稍整理一下,满脸都是笑容。“你看看你,”她说着,从我头发里挑出一根银色树枝,外加几片棕色枯叶,“你穿上鞋子多好。我应该叫你回家洗干净,然后再乖乖去坐到角落里。”我的光腿上沾满泥巴,直到膝盖。但她还在笑,特别开心,我爸爸正赶着马车送来木柴,晚上用来点燃篝火。

“吃饭时间之前,我会梳洗一下的。”我说,同时顺走一片蘑菇。我去到温莎家前厅,坐在她身边。她身体好些了,但大多数时间还是坐在窗边椅子里,只做点儿针线活。卡茜亚也给她写了信,口气生硬,内容干瘪:我不得不念给她听,尽可能让信的语气和缓一些。温莎静静听完。我觉得,她心里也暗藏着一份内疚,跟卡茜亚心里暗藏的反感一样:一个妈妈,却毫无必要地屈从并非必然降临的厄运。这份隔阂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愈合,假如还能愈合的话。她的确给了我面子,跟我一起来到草地,我看着她跟女儿们坐在一起。

今年没有设什么领主帐篷:只是我们小村子里的人自娱自乐过节。主要庆典在奥尔申卡,跟不选女孩的每年一样: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的每一年。我们大汗淋漓地在阳光下尽情吃喝,直到日影西斜,这是收获节的古怪习俗了。我不在乎这有多傻。我吃掉了一大碗酸制朱里克[1],上面漂着大块煮鸡蛋,然后是一盘香肠炖卷心菜,再然后是四根布利尼卷[2],里面好多酸樱桃。我们围坐在阳光下,夸奖今天的食物多好吃,我们如何吃得太撑,小孩子们满地乱跑,直到一个个累瘫,躺到树下去睡觉。鲁德克拿出他的苏卡琴[3],放在膝头开始弹奏,一开始声音很小,随着更多小孩睡着,更多乐器被拿出来加入合奏,人们随性地唱歌,或者拍手。我们打开啤酒桶,还传递着轮流喝从丹卡家地窖里拿来的冷罐装伏特加。

我跟卡茜亚的兄弟们跳舞,也跟我家哥哥跳,之后还跟另外几个我认识的男孩跳。我感觉他们应该是在暗处打赌,看谁敢跳出来约我,但我不在乎。他们有点儿紧张,怕我召唤火球丢在他们头上,但这种紧张,跟当年的我黎明时摸进老汉卡的果园偷摘大红苹果差不多,涉险偷来的最好吃。我们都很开心,都在一起,我能辨认出脚下地底河道吟唱的歌谣,那才是我们跳舞时真正遵循的旋律。

我累得喘不上气,瘫坐在妈妈的椅子前面,我的头发又乱了,披散在肩膀上,她叹口气,把我的头发拉到腿上,重新给我扎辫子。我的篮子就在她脚边,我拿出一颗树果来吃,金黄色的果实,熟到几乎要喷出汁来。我正在舔手指,半出神地看着篝火堆,丹卡突然从对面的长凳上站起来。她放下酒杯,用大到足以引起所有人注意的声音说:“欢迎您,大人。”

萨坎站在这圈人的缺口处,一只手扶着最靠近的桌面,篝火照亮了他的几枚银戒指、精致的银纽扣,还有蓝色外套边缘的银色刺绣图案:是一条龙,龙头从他衣领上开始,龙身一直盘绕在衣服边缘,直到龙尾重新扬进到对侧衣领。他衬衣的蕾丝边长出外套袖子,靴子亮到能反光。他看起来比国王的宴会厅还华丽,而且出现得完全出乎意料。

我们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看,包括我在内。萨坎的嘴巴一紧,我曾经理解为表示不悦,现在知道他只是敏感又怯场。我爬起来,来到他面前,一边舔干净手指。他快速扫了一眼我身后没盖上的篮子,看出我在吃什么,瞪了我一眼说:“这真是骇人听闻。”

“它们很好吃的!”我说,“而且现在刚好成熟。”

“只是更适合把你变成一棵树而已。”他说。

“我现在还没想变成一棵树。”我说,我感觉幸福感在体内泛滥,像欢畅的小溪水。他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到的?”

“今天下午。”他一本正经地说,“我当然是来收税的。”

“当然。”我说。我确信他一定还先去了奥尔申卡收取贡品,就为了多装一会儿,说那是他的真正目的。但我其实没能力像他那样伪装,甚至装不到足够长的时间,让他能适应我不会装这件事。我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尽管我也没想这样。他涨红了脸,看向别处。但这对他没有任何帮助,因为所有人都在兴趣浓厚地看着我们两个,大家喝了太多啤酒,舞跳得太兴奋,已经忘了礼节尊卑。他只好又转回来看我,皱着眉头应对我的笑容。

“来,见见我妈。”我说着,拉起他的手。

【注释】

[1]一种波兰和白俄罗斯特有的食品。就是裸麦粉做成的酸汤,里面经常加入猪肉肠、烤肠、火腿片之类。在波兰,有时会装在可食用的碗里,汤碗用面包或者熟西红柿做成。

[2]一种荞麦粉做成的小卷饼,做法源自俄罗斯。常见馅料包括酸奶油、黄油、俄式鱼子酱等。

[3]一种已经失传的弦乐器,形状像现代小提琴,但琴颈宽大,共鸣箱简单。可以放在膝头,或挂在脖子上弹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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